可就在这时,宴会厅上那台巨大的LED屏突然亮了起来。
“呜呜,不要打舟舟,舟舟错了…”
幽暗的屏幕里,少年蜷缩在仓库角落,光裸的脊背上交错着鲜红的鞭痕。
而傅垚则手持皮带,满目狰狞。
画面陡然切换:别墅房间里,喻舟舟被按在,满目羞赧地,一字一句重复,“舟舟是阿垚的小狗。”
这些画面里,喻舟舟的脸和傅垚的脸都清晰可见,并非偷拍,而更像是由当事人之一拍摄留存下来的。
全场一片死寂。
傅垚捏紧拳头,双目发狠。
“天啊,这是什么东西?口口-爱录像?那个是傅垚吧,打人的那个就是傅垚吧!”
“另外一个是谁?怎么也叫周周?不会就是郁周吧?没想到他们私下玩这么花!”
“傅垚在订婚宴上公开这种性-爱录像很显然是要悔婚!”
“我看不止!八成是想羞辱郁家!这两家不是世交吗?到底有多大的仇怨,居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放这种录像?!”
郁云兰的茶杯重重摔碎在大理石地面上,“这就是傅家所谓的诚意?拿出这么一段合成的视频,侮辱我们家周周?!”
她猛地起身,气得死死捂住胸口。
“是,我郁云兰是没了老公,但是谁想欺负我儿子,我第一个不答应!告诉你们,这个婚,我今天就替我儿子退定了!”
郁云兰说完,愤而离席。
傅世镜手中的佛珠突然崩断。
他腾步上前,一个巴掌扇在傅垚脸上,“你这个混账东西!出丑出到这儿来了!你还要脸吗?!”
他声音发抖,“陈叔!快扶我去追郁夫人!傅郁两家的交情可不能败在这个小混球的手上!”
喻舟舟显然还在状况之外。
他不懂为什么很多人在看他,指着他窃窃私语,他只觉得今天的傅垚很好看,像音乐盒里穿礼服的小人一样很好看。
于是喻舟舟腼腆地笑了笑,抱着音乐盒走到傅垚跟前,“阿垚,生日…”
“滚!”
傅垚已经被怒火彻底冲昏了头脑,一把将他推搡倒地,水晶音乐盒重重摔在红毯上,口不择言地谩骂道。
“明明没有外人…明明没有一个外人…是你,是你这个傻子偷拍的,是不是?你他妈的是故意装傻,故意来阴我的是不是?保安,保安,把他轰出去!让他滚!”
会场乱成一团。
没有人再理会喻舟舟。
喻舟舟浑身冰凉,他刚捡起自己的音乐盒,就被两个保安架着赶出了酒店。
*
“阿垚,阿垚…”
喻舟舟的哭喊转瞬湮没在漫天大雪之中。
而他的阿垚,再也没有现身。
在这个风雪呼啸的冬夜,喻舟舟茫然地沿着街道走了很久,终于支撑不住,跪坐在了马路边。
他的手指已经冻成了青紫,却在此时听到天空上传来了飞机的声响。
“先…先生…”
“先生,舟舟好冷…好饿,你来接舟舟,带舟舟回家好不好?”
喻舟舟匆忙掏出手机,拨打起傅燎意的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话筒里传来冷冰冰的机械音。
喻舟舟不甘心,继续用越来越僵硬的手指滑动手机不停的拨打,他记得傅燎意答应过他的。
“我打电话给你,无论何时你都会来吗?”
“嗯。我会来。”
他记得的。
“骗子...”
终于,在无数次尝试都宣告失败之后,喻舟舟将手机摔远,他抱紧自己的身体,喃喃道,“骗子,都是骗子。”
“妈妈是骗子,舅妈是骗子,大哥哥是骗子,连先生都是骗子…”
“他们每一个人都说会来接舟舟的,可是他们都再也没有回来。”
喻舟舟抹着眼睛泣不成声地嘟囔着,却不成想,将音乐盒从怀里掉了下来。
他艰难的迈腿想要拿回,可这个时候,他的偏瘫发作,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得不能动弹。
刺目的远光灯照亮他满是泪痕的脸,喻舟舟眼睁睁的看着一辆货车,冲自己疾驰而来。
“砰!”
一声巨响之后,夜色下的街道再度归于沉寂。
音乐盒的残骸躺在一米开外。
最后映入喻舟舟眼帘的,是漫天飞雪中,音乐盒里那个小小的,穿着婚礼礼服微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