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橙的温度起来得很快,叶庭言行李习惯带温度计,连感冒药都带着,并不是算准了喻橙会生病,而是怕山里气温忽高忽低,以防万一,喻橙来时,他也给他装了一小袋子家用药。
没想到他刚落地,就排上了用场。
叶庭言烧了壶热水,给他量体温,39℃。
“喻橙。”
喻橙能听见叶庭言的声音,但是睁不开眼,额头上有温热的手轻轻摸了摸,温度很舒服,他想多蹭两下,随即却换成了湿毛巾,冷得他一哆嗦。
身上多了层被子,几分钟后又被喂了药,他靠在枕头上闭着眼往下咽,喝完歪头靠在叶庭言肩膀上。
叶庭言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喻橙被烧糊涂了,因为浑身发热,脸颊和嘴唇都像桃花一样艳丽,他自己的睡衣穿在喻橙身上,要大一截,上面的扣子有两颗开着,两边的锁骨都露出来,肉眼可见瘦了一圈,皮肤也泛着红。
叶庭言皱了皱眉,心道,这个剧组真是熬人,早知道应当劝喻橙不要跟组,但他也明白,自己没有资格劝,喻橙有自己的主意,不会听他的。
无力感又卷土重来,叶庭言敏锐地觉察到,在涌上来的时候,将那股感受往下按了按。
喻橙生病后,变得黏人了一点,他浑身发冷,就愿意贴着他索取热度,手还不愿意隔着衣服,偏要贴着他的皮肤,从腰上钻进去,搂着他的后背,叶庭言在第一次发现时,按住了他的手,强制将他收回去,等过了一阵子,喻橙又来了。
叶庭言整个人都僵住了,皮肤渗出细密的汗水,像千万只蚂蚁从后腰一路爬到心尖上。
像第一次两人同床共枕,某人睡姿不好,非要抱着他一样。
那时叶庭言就想,幸好喻橙一直一个人睡,否则身边但凡多一个人都会成为他的抱枕,家里人还好,如果是其他人……
叶庭言有时自虐地想,是不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和他领结婚证,是不是只要结婚,任何一个人睡在他身边,他都会伸手来抱?
他想了很久,每条神经都隐隐跳动,牵着他的眉心和心尖泛起疼来,再平和的人,想的多了,也会焦虑会不甘会有无数异样的负面情绪,他也是普通人。
喻橙大概不会了解,就像他睡着之后的所做所为,等醒来,他也都不记得了。
叶庭言摸了摸他的头发,劝自己不要为难一只可爱的小动物,眼下他哪里都不舒服,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怀里的人当做小动物来养,才不会生出太难堪的情思来。
比如下半身的僵直,这么对着一个病人,显然非常不合时宜。
或者当个棉花娃娃,他见过喻橙柜子里的Q版人偶,喻橙说是他写过的其中一个主角,粉丝们自制的玩偶,叶庭言认不出玩偶究竟是谁,倒觉得穿衣风格和发型很像喻橙。
胡思乱想了很久,叶庭言慢慢习惯了喻橙的“越界”。
他们的距离很近,叶庭言低头就可以亲到喻橙的额头,但他只是看着,什么都没做。
雨声里,他低低叫了他一声:“小鱼。”
喻橙听不到,但这样亲昵的字眼滚在他的喉咙里,好像又离怀里的人近了些。
喻橙这一觉睡了很久,第二天早上才醒,醒来见叶庭言正背对着他在窗前打电话。
他想说话,发现自己出声困难,就咳了一声。
叶庭言转身,对着电话说:“就这样吧。”
喻橙问:“你在跟谁打电话?”
叶庭言坐到床边,摸了下他的额头,道:“退烧了,看看你今天还会不会烧起来。”
又道:“通讯恢复了,2G网络,我帮你跟导演请假,他给你批了两天假。”
喻橙哼了一声,道:“他会这么好心?”
叶庭言道:“外面还在下雨,只能拍室内戏,暂时用不到你。”
他略一停顿,道:“看样子暂时也不需要我了。”
提起这事,喻橙气不打一处来,骂了导演组好几句,叶庭言就这么安静听着,等他骂痛快了,递过去一杯水,喻橙咕咚就吞了下去。
依然不解气。
“他们不拿我们这些牛马当回事也就算了,也不尊重教授,太过分了。”
叶庭言听笑了,眼睛弯起一个柔软的弧度,道:“什么职业在他们眼里都是乙方,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