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濯月赶紧上楼,着急忙慌开门进去,就见章洄穿着家居服坐在餐桌前看电脑,旁边放着一盘切好的凤梨,没怎么动,林濯月喜欢吃水果,相反章洄不怎么爱吃。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要见客户吗?”林濯月放下东西,去洗了个手,本来要回房换家居服,望见章洄在笑,脚步就定住了,受了牵引般向他走去。
章洄笑得很奇怪,嘴唇紧抿着,像是在忍笑,眼底里盛不住满溢的笑,从眼角流淌出,平素里冷硬的眉峰也变得柔和起来。
“客户临时有事,改时间了。”章洄一只手敲打着键盘,另一只手指了指果盘,“吃水果,你喜欢的。”
他还在笑,一说话,笑容就藏不住了,嘴角翘起,笑得慵懒又戏谑。
林濯月狐疑地看着他,尝了一块凤梨,跨坐到他腿上去,重新整理了思绪,慢迢迢地说:“我今天陪爸爸吃了广东菜,买了瓶新的墨水,下午还......你在笑什么?”
“我知道,爸刚才打电话跟我说了,夸你很孝顺,很耐心,还说玩得很开心。”章洄肆意地打量着他的脸,怎么都觉得他可爱。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商场里闲逛罢了。”林濯月羞赧地说,“我没有爸爸说得那么好......”话说到一半,见章洄笑个不停,林濯月摇了摇他的肩膀,追问道,“你到底笑什么?”
章洄似笑非笑地说:“我就觉得,你今天特别不一样。”
“是吗?”林濯月提起衣领闻了闻,“是不是有甲醛味?我刚才顺便去看了新店铺的装修。”
章洄顶了下膝盖,林濯月坐得不稳当,身体往前栽,扑倒在章洄怀里。
章洄捏了一下他的后颈,鼻尖蹭他的脸颊,故作沉思道:“好像是有点甲醛味,不过还是很好闻。”
“那我先去洗澡。”林濯月亲亲他的嘴唇,“老公,我洗完澡就来陪你。”
他连忙从章洄身上下来,急匆匆进浴室。
章洄摇摇头,无奈极了,笑容满面继续工作。
*
谢群反复询问那地址是什么地方,他问了无数遍,问得谢志远非常不耐烦。
谢志远活得像朝生暮死的蜉蝣,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嫌弃与鄙夷不加掩饰,而谢群恰恰相反,这十几年的牢狱生活让他学会了看眼色,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张牙舞爪的谢群,谢志远一丁点脸色的变化都会让他产生寄人篱下之感。
郊外的别墅空空荡荡,宽阔的视野令谢群极不自在,他把床推到靠墙,夜里睡觉时面对墙壁,以幻想自己仍处在逼仄狭小的空间里,这样有助于他进入睡眠。
“那就是个郊区咖啡厅,没什么特别的。”谢志远反复说。
谢群低头擦拭着一把水果刀,轻声说:“咖啡就很特别,咖啡厅以前是没有的。”
“是嘛?”谢志远摸摸下巴,“我怎么记得监狱里有咖啡喝,听哪个兄弟说过,也有烟抽。”
谢群呼吸重了,头埋得更低,“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志远坐到他旁边去,揽住他的肩膀,感慨道:“大哥,本来你出来,我该带你四处吃香喝辣,长长见识,可章洄那狗东西太他妈缺德,我是真怕了,就怕下次电梯失控,直接给我摔死,我现在出门都爬楼梯,你瞧瞧,我这肚腩都小了。”
谢群苦笑:“现在都是高科技,弄不明白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苦笑也褪去,皱纹密布的脸浮上狰狞,“阿月也是高科技......他是试管婴儿......”
谢志远死死握住他的肩膀,附耳说道:“他原本就不该出生,咱们今天走投无路,都是因为他,大哥,你想明白了吗!他不是你儿子,他是魔鬼!”
谢群僵硬的四肢抑制不住颤抖,而谢志远掰开了他的手掌,将他掌心的水果刀扔在地上,取而代之放入了一个冰冷物体。
谢群被水果刀落地的脆响唤醒,他低头看去,惊慌地想要抽手。
谢志远却用力按着他的手腕,厉声道:“咱们来一招声东击西,给肖玫,给你自己报仇!”
“不、不......这样不行......”
“别单纯了!咱俩根本斗不过他们,你以为将来还有好日子过吗!”谢志远立起身,走到房间门口,砰地踹了一脚房门,“你现在出去,你能走去哪里?你能开车吗?你懂怎么交罚款吗?商场里进不去,点菜你会吗?你他妈连电视机都不会开!”
谢群抿紧了嘴唇,眼圈一点点泛红。
谢志远走回他面前,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你一辈子都是个绑架亲生儿子的罪犯,出了狱又怎么样,照片放到网上,你一样玩完儿,别傻了,林濯月根本不是你儿子,他是试管婴儿!那能正常吗?”
谢群终于崩溃,捂着脸失声痛哭。
“别怕,我都安排好了,警察铁定抓不到你,咱们弄死他,再把章洄弄死,以后才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