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嫌我啊?我这都没动过。”骆顷说什么都要塞给他,还觉得梁忱太过见外,都是男人,又不是女生需要避嫌。
梁忱笑笑,骆顷张口还欲再说什么,被他哥在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吃你的饭,哪儿那么多话。”
一屋子人吃完了早饭开始热热闹闹地干活。
骆珩穿上了上次在家穿过的灶衣,但应该不是一件,胸前的图案变成了一只兔子。他个子高,年轻英俊,肤色比一众干惯了农活的叔叔伯伯白出几个度,一眼过去,轻易就被吸走注意力。
骆珩曲着一条长直的腿蹲在地上,跟他大伯一人用砖砌了边灶台。骆顷和他爹把厨房里那两口大锅扛了出来,放在旁边用热水清洗。
边上,一位婶婶搭了把凳子让梁忱坐,她看梁忱看得认真,笑呵呵说:“你们城里没见过这种吧?一会儿杀猪你怕不,怕的话上屋里待着去,弄好了你再出来。”
梁忱觉得骆珩这些亲戚都挺热情的,也爱笑,对他也好。
“谢谢婶子,”梁忱也笑,“我想看看。”
骆五婶也由着他,还怕他无聊,另搬了一个凳子,在上面放了些水果瓜子还有糖果,最后她拎着水壶出来的时候,梁忱哪里还坐得住,起身去迎:“这太感谢了,我其实用不着这些。”
“没事儿,就放在那儿,大家都可以吃。”骆五婶拿纸杯倒了杯热水:“喝水啊小梁。”
梁忱忙说谢谢。
灶台砌好已经九点,用火烤一阵子等水泥差不多干了就能用了,上锅,烧水。
梁忱水喝得太多,去了几趟厕所,骆家人太热情了,他反而不好意思麻烦,只想他们把自己当个透明人。
梁忱在厕所里待了一会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往外走。
院子里的男人各忙各的,连骆顷都被抓去烧火。梁忱视线在院子里梭巡一圈,没找见人,一回头,看到骆珩脱了灶衣从堂屋里出来,手中拿着手机,一抬头便和梁忱对视上,原本皱着的眉头一下松开了。
“正想给你发消息。”骆珩收了手机,问他:“会不会无聊?”
梁忱摇了摇头,“婶婶们都很热情,你忙去吧,不用管我。”
话刚说完,听见院子里人在叫他,骆珩重新穿上灶衣,经过梁忱时匆匆说了句:“有事叫我。”
骆珩是真的忙,一到了这种时候,最忙的就是男人们,骆珩作为骆家现在的顶梁柱,很多事情大家都爱跟他商量,包括什么时候杀猪、做些什么菜,该请村里哪些人来等等。
梁忱坐回原先的位置,不敢再乱跑了。
这个时间点,潘允文已经坐在办公室,门一关就开始摸鱼,连小助理要进来汇报工作都不准。
先是打电话试探梁忱醒了没,方不方便聊,还没响多久,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这是醒了,但不方便接。
潘允文理了理衬衫领口,煞有介事地喝了口咖啡,在电脑上登了微信,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挂完电话,梁忱本不想理他,但现在确实想找人说说话,就跟着回了个表情过去。
潘允文:醒了?能聊?
梁忱刚发了个“聊什么”,潘允文立刻就发来一大串问题,仿佛等待已久。
潘允文:你要找的姓骆的是谁?男的女的?你跟他关系咋样?什么时候认识的?你是不是对他起了心思……
后面的都没法看,偏到哪儿去了,梁忱没懂自己昨晚就说了两句这人能联想到这么多。
梁忱:0.0
潘允文:说话,卖萌没用
潘允文:是不是那天你在成都遇到的?
梁忱:……
潘允文:我猜对了?
潘允文:那天我就想问你来着,被你话赶话插过去了,是不是他?
潘允文算是这世界上除了李青佟外最了解梁忱的人了,有时候连李青佟都不如他,能猜到这里,梁忱不意外。
有些事他不会主动拿出来说,但被人问起,也不会否认。
尤其对方还是他好朋友。
梁忱:嗯
梁忱:在榆原又遇到了
潘允文:我去,这么巧?他也是去旅游的?
梁忱:没有,他就是这里的人
潘允文:哦,所以呢,你打听他干什么?
梁忱出了会儿神,回神后发现对话框里打下了“不知道”三个字。
确实不知道,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就像潘允文说的,他很少打听一个人。只是事情已经做了,否认也没用。
但“不知道”三个字显然没办法应付潘允文。梁忱叹口气,心里稍微有点惆怅,因为骆珩,他第一次感到一种“搬起石头打自己脚”的感觉。
正想着,猪圈里忽然传来震声的猪叫,骆珩大伯二伯四叔五叔还有来帮忙的几个邻居,一起扛着只大肥猪出来了。
梁忱刚要看过去,面前忽然站了个人,起身的动作也因此作罢。
“还是不要看了。”骆珩清沉的嗓音从头顶砸下来。
他们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就这么对视着。
骆珩的眼珠很黑,专注看一个人的时候,显得很深情。梁忱不知道这人是不是看谁都这样,忽然他抬起手,手掌挡住了视线。
骆珩目光动了动。
周遭的一切事物变得模糊,慢慢地,梁忱手往下移,露出了骆珩偶有碎发的额头、锋利的眉眼、漆黑沉默的眼睛。
他歪头看着。
骆珩率先移开目光,低声问:“怎么了?”
“骆珩,”梁忱轻声叫他名字,像是想透过这双眼睛看到什么:“……我们以前见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