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没电了,梁忱没避着潘允文的想法,但声音也没开多大,可车里实在安静,潘允文又担心他,时刻注意着,动静一出来立刻就意识到什么,眉头皱了又松开,过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主动问:“你在看什么东西……黄片?”
“嗯。”
“操,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看这玩意儿。”见他主动搭话,潘允文也就不再憋着,眼神瞥过去:“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刚才干什么拦着我,我还没揍够呢。”
“怕你手打折了。”梁忱横放着手机,拇指不停拉动进度条,视频很快放完,接着看下一个。从始至终他的姿势没变过,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两个男人快进版的“嗯嗯啊啊”听得潘允文一阵恶寒,梁忱不当人,一点不顾及他这个直男的感受,潘允文听得浑身哆嗦差点儿没握住方向盘,恨不得自己此刻是个聋子,到后面他实在忍不住想让梁忱收敛点,往旁边一看,却发现这祖宗跟个禅尊似的杵在那儿,满脸的清心寡欲。
“我说,我听着难受也就罢了,怎么你一个gay看着视频还这反应?”
梁忱眼皮都没抬一下。
见他不理自己,潘允文还有点小委屈:“哥们牺牲大了好么……我一个清清白白的直男,女朋友还没谈上,就先被你玷污了。”
梁忱终于分了一个眼神给他,像在看傻子:“我玷污你?”
潘允文:“你居然让我看GV!GV啊!!!还不叫玷污?这是好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梁忱说:“我也第一次看。”
潘允文:“也就我跟你关系好,今天要换个人……什么?”
梁忱收了手机,后脑往椅背上一靠,说:“我也第一次看。”
潘允文懵了:“靠,不能吧?”
在美国,这种视频很常见,会有很多推送,但梁忱从没点进去过,不仅因为没兴趣,他不怎么依赖手机,相应的也不太玩社交软件。
下一秒,梁忱说了句让潘允文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话:“我没和李青佟做过。”
“……”
“我操,真的假的?”
一时之间,潘允文不知道是该震惊梁忱居然愿意跟自己说这种事,还是该惊讶两人在一起7年却连床都没上过。
自从潘允文知道梁忱性向后,梁忱很多时候都会刻意避着他,这种避不是疏离,而是一种同性恋对普通同性的尊重,避免不必要的尴尬。
哪有情侣在一起那么久没上过床……等一下,潘允文一怔,一道灵光忽然击中了他的颅顶:“——我明白了!”
这么久不开荤,没哪个男的能忍得住。
男人都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像梁忱这样的极少,绝大部分都会选择各种方式纾解欲望,就说他自己,高中就跟女朋友那啥过了,事后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混蛋,但当时那种情况根本控制不住,相比起来,梁忱真的绝了——高中时潘允文就知道梁忱对这种事不太感兴趣,但没想到是他爹的这么的不感兴趣。
“说不定那小子不是第一次犯了,”潘允文越想越觉得合理:“部队里那么多男人,这不更方便了吗,我听说这些当兵的熬不住的时候会互相帮忙解决生理问题……”
梁忱:“你听谁说的。”
潘允文舔了舔唇:“我妹。”
梁忱:“你妹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这不是重点,说真的,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你想啊,7年,你没跟他做过,他憋不住肯定会去找别人,这是不是说明……”潘允文越说越说不下去了,他怕自己忍不住调头回去再把那小子揍一顿。
“我是真的不明白,”梁忱语气听着也挺认真的:“两个人在一起,就非要做那种事吗。”
“你这话问的,”潘允文听笑了:“那你说不做这种事做什么。”
梁忱理所当然道:“很多啊。”
于他而言,恋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陪伴,不必时时刻刻见面,需要的时候能找到彼此,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为了谈恋爱牺牲自己的时间是不明智的行为——不论牺牲的一方是李青佟还是自己。
他以为,李青佟也是这么想的,至少他们之前没因为这个闹过矛盾。
“忱啊!”潘允文不知道该不该说他天真,但很快又想通了,这就是梁忱,这才是梁忱,正因为他干净纯粹,才能作出好的音乐,才能让潘允文当年毫不犹豫要同他做朋友:“让我怎么说你……你老实告诉我,你是真不难过?”
梁忱刚想摇头,眼前忽然闪过7年前李青佟抱着鲜花义无反顾冲到他面前时的表情,沉默片刻,最终承认道:“难过。”
怎么可能不难过,毕竟在一起了7年。
从出生到现在,也没几个7年。
“难过刚才就该骂他、揍他啊,再怎么样,也别拦着我替你出气。”潘允文想说反正我是没太看出来:“我早就说过你这样不行,什么都憋在心里,早晚要出事。”还有些话他没说出口,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梁忱没反驳他。
潘允文知道说得多了讨人嫌,见好就收,他打着方向盘转着弯,怕梁忱往心里去,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周卉要结婚了你知不知道?”
说完他就毫不意外地听见梁忱问:“周卉是谁?”
“咱高中同学啊,以前还跟你表过白,我就知道你忘了。”见梁忱还没反应过来,潘允文试图帮他回忆:“就那个老爱把校服外套系在腰上,喜欢穿超短裙、扎丸子头那女生,当时你爷爷给报了书法课你忙着跟人出去表演,作业一直没写,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整本书全让人写完了。”
潘允文说到这就停了,梁忱很配合地猜测:“周卉帮我写的?”
“不是,当时我们都猜是她,因为小飞撞见她把东西塞你书包里了,你想起来才拒绝了人家的表白,过意不去提出要给她钱来着,结果把人活生生气哭了。”少年时期的事,如今回想起来也是美好的,潘允文笑了,说着说着用手指比了一下:“那鼻涕流得有这——么长,想起来没?”
梁忱想了想:“没。”
很快脑海里模模糊糊闪过一双干净的手,又说:“但好像有点印象。”
“你有印象个屁,”潘允文想也没想就说:“你这记性,高中同学也就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