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你啊?”王宣丝毫不惧,语气吊儿郎当的,“俗话说,眼见为实,你们要是不让我看看,我凭什么相信你们的话啊,凭你们的一面之词吗?”
高个男子沉默半晌,从衣袖里取出一块令牌,递了过去。
王宣满不在乎地伸手,在高个男子要杀人一样的目光下把令牌接了过来,令牌通体乌黑,入手触感微凉,王宣本来漫不经心地神色有了变化。
若是他没有看错,这是属于王府的牌子。
而大渊,只有两位王爷。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唔——”王宣声音顿了一下,在心里寻思着找个什么借口把人扣下。王宣看着这辆马车,越发肯定里面有古怪,若是所做之事光明正大,为何一开始就拿出令牌。这个节骨眼上,这两人遮遮掩掩的行径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王宣的动作慢吞吞的,高个男子一看就知道他并没有要放行的意思。
饶是高个男子性情理智,也被王宣油盐不进的态度气的够呛。他没想到在他拿出了主子交给自己的令牌后,这人的态度还不见丝毫软化。
主子当初把它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明明说有了这块令牌,在奉京可以畅通无阻,特地交代了自己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的。看着王宣无动于衷的样子,他甚至都怀疑,难不成是主子诓骗他?这令牌根本没用。
“怎么回事?”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高个男子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就见一个穿着将领服饰的男人走了过来。
“沈都尉。”王宣行了一礼。
被称作沈都尉的男子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因何事在此争执?”
王宣连忙上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重点强调这二人来路不明,意在让沈都尉下令把人扣下。
沈都尉比他高了两级,权利可以调动半数守城军,若是由他下令,无需理由,便能将这二人扣下。
谁知沈都尉接过那个令牌,看了一眼,就抬起手冲着守门的士兵示意了一下。
“放行。”
“哎,沈都尉——”王宣以为他没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还想要劝说两句。
话说一半,便被沈都尉毫不留情地打断,“我说,放行。”
王宣神色着急,“哎,不是,这怎么能放行呢?他们明显有问题啊!”只是话一出口,王宣神情就变了。
是啊,明明是这么明显的事情,自己还着重强调了这二人可疑,沈都尉是真的没有看出来吗?
“有什么问题,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了,不就是车内的人染了病不能见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让人冒着生命危险出来接受检查吧?这二位已经说了原因,我们虽然权利大,但也没必要咄咄逼人。”
沈都尉一段话说的冠冕堂皇,一顶以权压人的帽子扣了下来,王宣反而成了不在理的人。
王宣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沈都尉,男人脸上的神色看不分明,但眼里的讥讽却做不了假,明晃晃地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王宣一瞬间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不会流动了,仅剩脑子还在凭着本能在思考,沈都尉是何时叛变的,如今这奉京城内还有多少和他一样的人。
那二人拿出来的令牌,又是哪位王爷的。王宣只觉得脑内一团乱麻,各种疑点交织在一起,却少了能将它们连接起来的线。
沈都尉坐到如今这个位置,若不是中途被人收买,这局棋,少说也有十年了。
城门障碍物被人移开,马车经过王宣的身边,车轮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王宣突然觉得,今年奉京的冬天着实冷了些。
日落下沉,排队的最后一批百姓也出了城,王宣站在阴影处,双眼放空,望着缓缓关闭的城门。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让他平静的生活起了波澜。
哒哒哒,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听声音正是往城门方向来的,王宣皱了皱眉,奉京城门的关闭时间是固定的,谁会选择这个时辰出城,怀着这样的想法,王宣回头望去。
远处的官道上,一行人纵马疾驰,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其余人被他远远甩在身后,日色渐晚,王宣看不清他的面容,那人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城门处。
王宣猝只来得及注意到来人牵着马绳的手,下一秒,便见那人骑着马顺着还未完全关闭的城门越了出去,王宣根本来不及阻拦。那人越过城门时侧过身形,露出了不甚清晰的半张脸,王宣觉得眼熟,还未再看,随着一声重响,城门在王宣眼前彻底关闭,隔绝了那道挺拔的身影,只余下一双寒潭一般的眼睛在王宣脑海里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