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高头大马的异域首领挥舞着镰刀,欢呼雀跃的肆意收割着生命,面目兴奋到狰狞扭曲。
鲜血喷溅,残肢纷飞。
三人驭数千人,何其荒谬!
“狗日的畜生!”队伍里的汉子眼球充血,双手紧握成拳。
身旁的妇人拉住相公的手臂,低声说:“昶朝骑兵以一敌百,我们贸然前去只会徒增牺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们的女儿好奇的说:“骑兵只有三个,起义军还剩下五十人,加上我们一起上为什么不能赢?”
落尾的书生看了眼前方的姬月,沉着嗓子说:“这场祸事我们是避不开的,我们人数多,那边定然看见了,此刻只是没法抽手。如果我们不想办法自救,等待大家的只有血流成河的下场。”
人多当然有赢面,最关键还在于人胸口一股气,后背那根脊梁。夏人惧怕骑兵如见鬼神,人家还没打过来自己就先软了骨头,再多的人也注定一败涂地。
他话音刚落,意图退缩的人们就看见远方那高大骑兵看过来的动作,并且还对着他们扬了扬手中染血的刺刀。
书生似是吓到了,整个人透露着绝望:“他是想让我们慌不择路的分散奔逃,然后像狸奴捕鼠那般戏耍折磨一番,最后在我们的恐惧绝望中收割性命。”
人群涌动着,书生又仰头叹息:“蛮夷不通教化,妄图以暴骨载道灭我夏人千年传承。今幸得侠女相救苟存至今。若能以命抵命,纵舍生取义,虽死亦无憾也!”
“我愿做先锋去劝说对面的兵士,可有同道者?”
这书生但是口才不错。
姬月停下脚步,环抱双臂听演讲。书生深谙心理学,三言两语就搭建起烈火灼烧的舞台,把调动涣散的人心凝聚对外。
还有那一家三口,丈夫勇猛有血性,妻子审时度势,女孩聪慧有骨气,未来可期。
书生缓步向姬月走来,深深作揖:“侠女武功盖世独步天下,我知侠女不愿理凡尘俗世。可当今山河破碎人人自危,大敌当前,恳请侠女再次出手助我等一臂之力。”
“你想道德绑架我?不好意思,我没有道德。”姬月挑眉:“说到底是你们连累我,而且我一个人也能活下去,凭什么出手呢?”
“我……”
姬月打断书生的话:“我对你的解释不感兴趣,不过我对你很感兴趣。这次我可以帮,但你得跟我去边关,终生奉我为主永世不得背叛。”
书生毫不犹豫的揖礼:“吾虽一介布衣,亦知衔草结环之理。愿披肝沥胆,以报知遇之恩,至死不渝!上官承,拜见吾主。”
上官承?这不是未来太子班底里最有名的布衣神相吗?此人足智多谋,神机妙算,是史书上喊出“与天争长短”的赛半仙。
本是看中书生的口才,倒是捡了个漏。
不过这幅态度,好像就等着她这句话似的。
有意思。
上官承回到人群,表明姬月届时会想办法把骑车从马上弄下来,然后就是他们这群人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三名骑兵的生命,他则劝说对面的兵士拖延时间。
制定好计划后,人群相互打气。骑兵的强大与残暴举世皆闻,他们当然害怕,可怕也没用,除非他们想死,这是一场注定你死我活的战争。
起义军首领战亡,副首领陈丙声嘶力竭的率领同伴复仇:“老子宁愿战死也绝不做孬种,弟兄们,冲啊!”
“可恶!那边那群人怎么还不赶紧走?我们拖不了多久!”
飞溅的血渍遍布全身,陈丙眼见战场后面的骑兵意图调转马头,他立刻明白这人是要去杀那群流民。他咬牙,手持镰刀冲了过去。
高高在上的骑兵轻蔑的看着蝼蚁的反击,简直不堪一击。他双腿一夹,驱使骏马向前行走,同时微微俯身,手上勒命无数的马鞭红的发黑。
“啪!”
圆而重的马鞭挥下,强势破空的响声后,陈丙的布衣被撕裂,马鞭所到之处皮开肉绽,竟是直接废了他的右臂。
又是一鞭。
鞭子缠绕在陈丙的脖颈上,他用手去抓,却被马鞭的巨力一带,身体倾倒倒在地上,随即被骑兵就地拖行。
“唔……”
马鞭横亘在咽喉与上颚的交界,面部因缺氧变成绀色,陈丙的意识逐渐丧失,后背的衣服被磨破,皮肉在尸骨碎石上拖行,一片血肉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窒息而死的时候,骏马停止奔腾,他听见骑兵饶有兴致的说了一句:“两脚羊竟敢反抗?”
“对面的兄弟,我们同为夏人……”
“冲啊——”
那群流民、那群人来救他了?
不!不!快跑!
气若游丝的陈丙身体里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他奋力挣脱马鞭的控制,正想拼最后一股力量把骑兵扑下来,然而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身着布衫,似是女子。
她高高举起手中的弯刀,向他所在的方向投掷而来。距离那么远,陈丙知道不可能的,可那把刀在他的目光中似乎做了慢速分解。
森白的刀刃反射出寒光,圆润的弧形在尾部拖拽出一条白色的尾线,宛若长虹贯日,以一股锐不可挡的威赫破开虚空,目标明确的捅进骑兵的左肩。
骑兵被裹挟大力的刀柄破坏重心,喉咙里吐出一声闷哼从高头大马上跌落。
陈丙回神,当即想上去补刀,然后被一群涌来的流民冲到一边。那杀人无数的骑兵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他看不起的这群流民被锤死了。
“呼兰——”
远方悠然看戏的两名月交骑兵见同伴被杀,当即暴跳如雷的勒紧缰绳,驱动骏马,怒目圆瞪的挥舞长枪,来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