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派出所离开,几人先找了个地方吃早餐。
蓉城是大城市,他们正好碰上早高峰,路上车水马龙,路边的面馆包子铺挤满上班的人。
包子店老板兼做油条卖,一条面筋在手上灵活甩开拉长,放在油锅里,半分钟出炉一条胖乎金黄的油条。
程野吃了四两面条,两根油条,一碗豆浆和两个茶叶蛋。还别说,这时候的食材就是真材实料,吃在嘴里都是实在手艺。
吃过早饭,众人挤在一辆出租车上,直奔目的地。
于淡水这位老朋友叫申□□,比他大几岁,已经退休了,目前是蓉城医院返聘的特约专家,偶尔去坐诊。
申从志是医学泰斗,改革开放后眼光超前,利用自己的人脉和技术在外面开了诊所。说是诊所,实际上就是一个小型专科医院。诊所由他儿子和女儿共同经营,儿子管行政,女儿继承学习了他的医术,管诊所技术一块。
申家坐落在蓉城闹市区的一片别墅群,闹中取静,车子从闹市拐进支路,顿时将喧闹隔绝在街道外。
“稀客稀客,老鱼头你终于舍得挪窝出来看看了。”申从志一早在家里等着,刚一见面他就迎上来,于淡水放下麻袋和他抱了抱,拍拍肩膀,“你也不错,越老越红润,说是四十岁壮小伙也有人信。”
“我是壮小伙那你是愣小伙。”
申从志和于淡水打过招呼,又转头对其他人点点头,他见过高韵,喊了声“弟妹”,便带着人进屋。
一路从院子闲磕到大厅,申家装得古香古色,三步一景五步一画,哪怕是放到后世,也毫不逊色。
佝偻老汉踩在光滑的地板上,神色局促,身子明显蜷缩得更弯曲,生怕踩脏了地板。申从志见状,将话题往他知道的农时上问几句,他是地道城里人,甚至于大时期也没下过乡。
两人见识不在一个层面,话题有些干巴。于淡水也不卖关子,直接对他说:
“老申,这对父女是我们路上碰巧遇见的,来蓉城求医。姑娘情况有点复杂,蓉城你最熟悉,看看能不能给她推荐合适的医生。”照例是将病例报告看了一遍,申从志和蔼的笑容凝固下来,眉头紧锁,他抬头看看文胜男,又低头看报告。
程野在旁边都替文胜男捏紧小心脏。
这些当医生的自己不知道,每当他们严肃地看病例报告,并将视线来回从报告和病人之间切换时,病人内心的忐忑。
那种沉默地等待,像是无言的刑刀,时刻给予病人和家属最后一刻的焦灼宣判。
好像没说,又好像都说了。
程野默默握住文胜男的手,她的手冰冷颤抖。
“去蓉城医院找张志红医生,挂他的号,明天一早去,我晚点给他打个招呼。”如果这对父女自己去挂号,没半个月功夫估计连诊号都挂不上,偏生这个姑娘的病等不得,对她来说“时间就是生命”。
“要是手术成功,后期调理你可以回来找老于,他对调理一道最有心得,别看他没有在医院挂号,要是愿意,多的是医院抢。我也想抢他,可惜不愿意挪窝。”
于淡水笑他,“咱俩在这王婆卖瓜呢。”又对文胜男说,“你的病如果能走完化疗,后期的预后调理,可以直接来凤凰岭找我。”
父女俩忙不迭弯腰道谢。
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她们这趟出门确实遇贵人了。
要不然她们像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门路,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根救命稻草无论如何也要抓住。
文胜男暗暗对自己鼓气。
父女俩拿着报告,离开申家直接去蓉城医院附近找宾馆住着,等明天早上直接去找张志红医生。
等人离开后,申从志又打开于淡水扛来的麻袋看虫草。虫草于淡水把过关,申从志看了后直接定了价钱收下。“老鱼头,手里头有好药材尽管往我这里送,别看我那诊所小,用药费得很。”
程野在旁边眼巴巴看着听着哩,闻言忙问:“老爷爷,您都要哪些药材啊?巴岩姜要不要?”山上半崖的巴岩姜等着卖呢,上次于淡水说三毛钱一斤,还要干的,冬天凤凰岭阴天多太阳少,她一直没敢采。
“哎哟,这个是……?我记得你家丫头只生了一个,这个娃子哪来的?定的小媳妇?”
申从志说着说着越没谱,瞪着虎目于淡水胳膊肘碰他,“一大把子年龄白活了,瞎说啥?这是我干孙女。”
“你们俩都喊他申爷爷。”
程野和诉冬时乖乖喊了一声“申爷爷”。
申从志高兴地“欸”了一声,瞧着程野像个年画娃娃,心头很是喜爱。人老了开始喜欢小孩,他早给于淡水外孙准备好了红包,事前不知道于淡水带两个小孩来。不过他经常在外面行走,见各种人,身上也会备几个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