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啦。”林雨贞从厨房探出脸，“我刚洗完碗。你吃了吗，给你下个面条？”

“吃了。”谈越扫视一圈，就她一个人，“昭昭还没回来？”

“聚餐呢，不过打电话说了，吃完了有人送他到家。”

“好。”谈越脱下外套，挂到衣架上，林雨贞从厨房走出来，接水的同时看了他一眼，“吃什么好吃的了，这么高兴。”

“没。”

“还没，早上出门的时候脸都拉到地上去了。”

谈越有点无奈，“太夸张了贞姨。”

“你和昭昭都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我能不知道？”林雨贞脸上漾着笑，眼珠往电视柜看去，顿时了然道：“我说是搞错了吧。”

“说清楚了，本来就是个误会。”

林雨贞见他拉开抽屉，把里面一张发票揉成团扔进垃圾桶里，摇头轻叹，“昭昭和我讲的不清楚，你怎么和他认识的？虽然你长大了，太隐私的事不说也很正常。但起码，”她摊了摊手，“也得告诉我们你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谈越拧开门把手的手停住了。

林雨贞有一种女人的敏锐，尽管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确实是把他当自己孩子看的，一如生母。

他松开把手，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我可以问了吗？提前说好，会告诉昭昭的。”

“嗯。”

“你和……叶凌是什么关系？”

早料到会有这一问，谈越轻叹了口气，“夫妻关系。”

“什么——！?”林雨贞一巴掌拍得茶杯都震了几震。

“说的更准确一点，是契约婚姻。”谈越补充道。

“契……约?！契约婚姻！……”

“是。”

“你这孩子……！”林雨贞急得站起来，在他面前来回走，“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跟我们说呢？”

谈越垂眸不语。

林雨贞平复了一会才勉强追问：“……你们到底为什么结婚？契约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我们契合度很高，不，是相当高。”谈越答得心平气和，“这是他父亲希望他和我结婚的原因。一个婚内标记可以最大程度上保护omega。”

标记一旦被赋予法律层面的意义，就不只是生理行为那么纯粹了。它只承认alpha对其伴侣的合法标记权，却强制要求alpha承担包括监护、经济赡养、陪伴发情期在内的责任和义务，某种意义上来说等同于给omega的承诺。

所以alpha不以结婚为目的和omega谈恋爱是真的耍流氓。

“但，但是，叶凌他……”

谈越知道她要说什么，叶凌不需要他当一个保镖或者一个长期/性/伴侣，更不需要他来赡养。

他只需要一个alpha性别的孩子，而叶家需要这个孩子的alpha生父放弃婚内所生子女的抚养权和探视权。

谈越的眼眸暗了暗。

不可能做到完全心无芥蒂吧……毕竟那也是……也是他的女儿。

“贞姨，我不想骗您。”短暂的沉默相对后，谈越抬起眼帘，看向眉头紧锁的林雨贞，“但我只能告诉您——我们都拿到了想要的。这是一场交换。”

此夜促膝长谈的结果并没有告诉耿昭，或者说，并没有全部告诉耿昭，而是成为林雨贞和谈越共同保守的一个秘密。

连她都没有办法完全消化的事实，还是别告诉一个单细胞了吧……所以她只透露了一点相对无关紧要的……也足够耿昭上蹿下跳好几天了。

那天耿昭饱餐回来被喂了个惊天大瓜，第一时间使出脑浆晃匀术，无比愤怒地冲上去摇晃当事人的肩膀，“你居然！玩闪婚！！都不告诉我们！！！”

“冤枉……”谈越被他摇得说话都断断续续的，“我不是……说了吗……他家不让……告诉别人……”

“我和你贞姨是‘别人’！？”

“不是……下次……下次一定告诉你……们……”

于是耿昭又举起拳头去追闪身躲进房间的谈越。

他们打闹，林雨贞就在旁边摇头笑看，笑意淡去又不免有些多愁善感，和信息素打交道这么多年，她比谁都知道，没有感情却拥有奇高的契合度意味着什么——那不是什么红绳，而是一根拴着两人的链条，婚内标记就是上面挂着的沉重的铁锁。

谈话到最后，她犹豫着问谈越，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被一纸信息素报告牵着……过一辈子?

谈越从小独立，不比耿昭需要她事事操心，他的回复是笃定她能听懂的简洁。

——我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