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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chapter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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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乲安,”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像是从砂纸上磨过,“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不简单?有什么不简单的?!” 林乲安哭着打断他,“是有人拿枪指着你不让你说?还是你要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告诉我就会害死我?!顾穆!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只能分享你的‘周到’,却不能分担你任何一点压力和烦恼的废物吗?!”

“你不是废物!” 顾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许久的怒气和一种更深沉的东西,他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车子似乎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林乲安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哭声都噎住了。

车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林乲安压抑的抽泣声和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过了许久,顾穆似乎才平复下翻涌的情绪,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苍凉的沉静。

“林乲安,” 他的声音恢复了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我离开,是为了解决一些必须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很复杂,牵扯很多,有些……甚至很危险。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他看着她,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复杂,“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安全。让你安心等我回来,就是我能给你……最好的保护。”

林乲安怔怔地看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他话语里的沉重和那份“保护”背后的潜台词,像冰水一样浇在她心上。危险?安全?这些词离她平凡的生活太遥远了。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保护?” 她喃喃地重复着,声音破碎不堪,“用欺骗和隐瞒来保护?用让我像个傻瓜一样胡思乱想、担惊受怕来保护?顾穆,你知不知道,这种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比任何危险都让我害怕!”

她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眼中无法化开的凝重,心一点点沉下去。她知道,他说的可能是真的。他背负的东西,远比她想象的沉重和复杂。可是……

“所以,” 她抬手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水,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你还是要走?而且归期不定,甚至可能……很久很久?”

顾穆沉默着,但他的沉默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林乲安的心彻底沉到了冰冷的谷底。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恐惧,在这一刻都被一种巨大的、无力的悲伤所取代。她觉得自己像个溺水的人,拼命挣扎,却离岸边越来越远。她努力地想要靠近他,抓住他,却发现他早已置身于一片她无法触及的深海。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的侧脸,看着他紧抿的薄唇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沉重。一股深深的疲惫感席卷了她。

她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不是去碰他,而是伸向了自己外套的口袋。她摸索着,从里面掏出了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顾穆的目光落在盒子上,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林乲安打开盒子,那枚月光石发卡静静地躺在那里,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幽微而悲伤的蓝白光晕,像一滴凝固的眼泪。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带着无限眷恋地抚摸着那颗冰冷的石头。

然后,她抬起头,最后一次看向顾穆。她的眼神里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控诉,只剩下一种近乎空洞的平静和浓浓的悲伤。

“顾穆,” 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阵叹息,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你知道吗?从烟花大会那天晚上,你第一次握住我的手开始……我就一直在拽着你。”

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月光石上。

“我拽着你的衣角,想让你慢一点,等等我。”

“我拽着你的手,想让你别放开,别走太远。”

“我拽着你的沉默,想从里面抠出一点点真心话。”

“我拽着你的背影,想让你回头看看我,看看我有多害怕,多难过……”

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下去,但她强迫自己说完。

“我像个傻子一样,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拽你……我以为只要我拽得够紧,你就不会走远,就不会消失……” 她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映着她此刻狼狈而绝望的样子。

“可是,我拽不动了……顾穆,我真的拽不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清晰而绝望地说道:

“你的世界太重了,你的秘密太深了,你的离开……太长了。”

“我踮着脚,拼了命地够,也够不到你藏起来的那个‘以后’。”

最后,她看着他,眼神里是彻底的心灰意冷。

“所以……”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然后,她猛地将手中的丝绒盒子连同里面的月光石发卡,狠狠地摔在了顾穆面前的仪表台上!

“啪嗒!”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在死寂的车厢里格外刺耳。盒子被摔开,月光石发卡滚落出来,掉在冰冷的塑料面板上,幽幽地闪着光。

林乲安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碎后的平静,也带着一种耗尽所有的决绝:

“**顾穆,我不拽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猛地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冰冷的夜色里。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路灯的光晕之外,只留下车门敞开灌进来的冷风,和车厢内死一般的沉寂。

顾穆僵在原地。

仪表台上,那枚月光石发卡静静地躺着,流转的微光映着他骤然失血的脸色和那双瞬间失去所有焦距、只剩下巨大空洞和……痛楚的眸子。

那句“我不拽你了”,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冰锥,精准无比地刺穿了他所有的冷静、所有的筹谋、所有坚硬的伪装,狠狠扎进了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过了许久,久到敞开的车门灌进来的冷风几乎将车厢冻透,他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机械般的僵硬,伸出手。

他的手指在触碰到那枚冰冷的月光石发卡时,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然后,他缓缓地、紧紧地,将它攥在了掌心。坚硬的棱角深深硌进皮肉里,带来尖锐的痛感,却远不及心口那灭顶般的窒息和冰冷。

他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额头抵在冰冷的方向盘上,宽阔的肩膀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着。

夜风吹拂着敞开的车门,发出呜咽般的轻响,仿佛也在为这被彻底斩断的牵绊而悲鸣。那句轻飘飘却重逾千钧的“我不拽你了”,在死寂的车厢里,久久回荡,如同最终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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