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风道:“九重天怕是指望不上了,王兄估计又闭关了,星君且去碰碰运气,我和云翊先去大西洲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云翊点点头,我拉起跌坐在地的道元,谁知刚走了一步就撞到一堵隐形的墙壁般弹了回来,只见身旁云翊修长如玉的手指在我和道元周身画了个圈。
我急道:“生死关头,能不能别耽误功夫了?乌蒙他们是我带来的,我怎可置身事外?我怎么能不去呢?”
云翊漆黑双眸星光闪烁,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未置一词地负手转身。
我大喊:“你要是敢把我撂在这,我,我马上就把生灵石挖出来还你!”
说罢我运掌向胸前拍去,云翊迅疾回身出手如电攥紧我手腕:“胡闹!不论你听了什么,都不是你想的那般。如今还是少牵扯为好。”
夜空清风拂过,湿湿的凉。
我心里压抑许久的话忽然止不住的冲出来,有点语无伦次地说道:“我知道欠了你多次的救命之恩,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给的,你也的确需要生灵石。我只是…舍不得死,舍不得你…”
云翊一时怔忡,语气却和缓下来:“不管你从何处听说生灵石之事,我告诉你,其一,生灵石只是解我和朝风之困的途径之一,我们不是非要生灵石不可。其二,你离了生灵石也不见得就活不成了,你自身修为若达到一定境界,也不是非生灵石不可。”
我拖过眼前一段洁白如云的衣袖擦擦鼻涕眼泪,泪眼婆娑地看他:“真的吗?”
夜色中云翊嫌弃与无奈地抽回衣袖:“走吧。”
夜黑的愈加深沉,听到朝风在旁笑得幸灾乐祸。我双颊透火,好在暗夜中应该旁人也看不见。
我终于说出心里话,虽然这番告白颠三倒四,且没激起半点涟漪,但我仍然觉得胸怀大畅,即便等下在聚魂鼎里灰飞烟灭,也没那么大遗憾了。
我们钻进沉沉夜色急急奔赴大西洲,愈近大西洲上空黑云愈浓厚,黑云中隐隐透着迫人的煞气,云翊朝风神色凝重。我心中一沉,不会来不及了吧?不知乌蒙他们如何,虞文也被困其中了吗?
及至大西洲,亲眼见到金星、道元所说“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景象,嗅到浓郁的血腥气,昨日还流光溢彩的大西洲,如今惨不忍睹的人间炼狱,委实触目惊心。
我此生从未见过如此血淋淋的惨烈场景,顿时胸口烦闷,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云翊在旁扶了我一把,凉凉道:“方才是谁哭着喊着要来的?早说了少儿不宜。”
我听到“少儿不宜”四个字,一口气自胸臆间上来,好不容易压住没吐个天昏地暗。
见半空悬着一个黑沉沉的倒扣大鼎,散出黑雾与红光,笼罩了整个五里谷。想必便是那聚魂鼎了。
飞龙化出龙身,自黑雾边缘游进游出,探查聚魂鼎情况。
谷口蓦地涌出大批人马,将我们团团围住。为首一人身着紫袍,是虞文手下那差点扎死我的辰幻。虞文和辰幻留给我的子午摄魂针阴翳深重,我一个激灵不自觉地往云翊身后沾了站。
辰幻先向云翊执礼,转而眸光似剑向我射来。我急忙道:“难道你没有见到前来传旨的星君?仙君已下令止战。”
蓦地一道银光在我们身前,正是飞龙。
飞龙道:“仙君旨意的确如此。况君上还被困阵中,我们还是想合力救人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各方人马会被困阵中呢?”
辰幻道:“君上命我率风雷军在东、西、南三处正面进攻,大西洲阵法严密,我们数次进攻都没有突破,不知为何对方忽然自乱阵脚,我们趁机攻入,见他们齐齐向五里谷撤退,我们便一路追将过去,中途逢上君上,他令我只将敌人赶至五里谷内,在谷外布置好人马,不要让入谷之人逃脱出来,便也入谷了。听得谷中杀声震天,蓦地空中红光一闪,便有个硕大的鼎罩在五里谷上方,我刚率人绕谷探查一番,无法进入。”
飞龙凝眉道:“我方才已将这聚魂鼎笼罩的五里谷上方探查一番,发现此阵委实匪夷所思,竟无一处漏洞,一旦深入黑雾,便有一股极强大的力量将我推出来。”
道元失魂落魄,一言不发。
我心中一惊,聚魂鼎明明在幽冥界已经被我和云翊炸裂,为何又有一个如此坚不可摧的鼎出来?莫非这是惊雨护法说的子母鼎中的母鼎?
云翊眸光在朝风、飞龙、辰幻和我身上依次流过,缓缓道:“我们合力先探查一下看看。”众人依言腾身而起,向那红光闪烁、黑云滚滚的聚魂鼎而去,将聚魂鼎团团围住,各自运掌击向聚魂鼎.
霎时间炸响数道惊雷,夜空瞬间亮如白昼。那鼎却只是微微晃了晃,鼎身本来暗红闪烁的光芒骤然大亮,骤然释放出巨大的力量,我们身不由己俱都被震了下来。
大家七零八落地掉下来,俱都被震得不轻。眼见东方晨曦微露,五里谷上方的黑云却似乎愈来愈浓,聚魂鼎周身的红光也更加耀目起来。
寂然绝望中,蓦地传来女子凄切的呼唤:“朝风,朝风,我好想你。”
朝风神情大震,道:“玉瑶,是你吗?”
道元大梦初醒般叫道:“妙音铃,是妙音铃!”说着凑近朝风身边,急急叫道:“丫头,惊雨在吗,还活着吗?”
看道元对惊雨一直没个好脸色,危急关头最为关心的还是这位好妹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