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方迈开大步,寻了处开阔地,挥手将大山扔了出去,隔了数里地仍是震得我们站立不稳。
那青黑巨龙长啸一声,化作身着墨蓝锦袍的长髯老者,飞身上岸向孟子冉道:“本王今日信了,虞文果然不顾西海死活!简直欺人太甚,借道也就罢了,居然要填了我西海。还好我听王爷之言已将水族疏散,不然今日西海伤亡惨重。”
孟子冉微笑道:“多谢龙王高义。因大西洲之故,累得西海招致无妄之灾,子冉很是过意不去。”
西海龙王敖川叹气道:“这池鱼之灾在所难免。西海实不能作壁上观了。”
黄金力士被万虫噬咬,状若疯癫地在海中一通乱抓乱打,嘶吼着跌跌撞撞扑上岸来,我们脚下又是一阵立足不稳。
空中玄衣身影闪过,迅疾如闪电般挥出数掌,掌风到处那黄金力士身上的蛇虫纷纷坠地。
我的司法天神师父,终于到了。
我来西海之前已经换了套锦娘侍女的服饰,见师父到来,迅速用轻纱遮了面。
那黄金力士终于摆脱蛇虫噬咬的痛苦,重重跌在地上呼呼喘气,显然也是伤得不轻了。
虞文面上波澜不惊,不温不火说道:“诸位幸会。虞文军命在身,不得不恪尽职守,望海涵。”
身边道元低声怒道:“能将攻掠杀伐讲得如此轻描淡写的,天上地下也就一个脸皮厚如城墙的虞文了。”
敖川银白胡须抖动,高声喝道:“虞文,你委实欺人太甚!”
虞文手中白光一闪,已多了一柄华光璀璨镶金缀玉的宝剑。
他振臂擎起宝剑,朗声道:“仙君曜天神剑在此,本君奉命行事,敖川你也要造反不成?”
道元失声道:“仙君居然将象征仙君无上天威的曜天宝剑赐了虞文,啧啧,虞文本事真大。”
这宝剑应该是传说中的“见剑如见君”的信物,虞文擎起宝剑的瞬间,身后大军齐刷刷地跪了,放眼望去山呼海啸般无边无际。
即便是不情不愿来到西海的朔风军和龙渊军,也跪了。
我无比崇拜地仰望着那柄光华熠熠的宝剑。无怪乎当年妖族被打得落花流水,仙界这大军果然是训练有素、号令如山。
敖川神色突变,本是光焰万丈的气势瞬时泼了冰水般矮了半截,底气不足地问:“君上只是命你征伐大西洲,可没让你填了我西海吧?”
虞文冷眼睥睨道:“西海与大西洲沆瀣一气由来已久,莫说本君只是要填个落脚处,即便把你西海整个填了,君上眼皮也不会抬一下。”
敖川气极,跳脚道:“你,你……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我西海,反啦!”
我眼睁睁地看着师父三言两语把一个本在犹犹豫豫间的西海激地倒向了大西洲一方,一边对师父这藐视天下的无敌自信叹为观止,一边倍感疑惑他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做派,究竟为何?
虞文笑道:“好!今日诸位酒也喝了,情也叙了,如今便可毫无顾虑一战了。”
说罢纵身而起凌空而立,周身笼在清冷肃杀的光华中,袍袖猎猎飞舞,我瞬时觉得这个虞文,与传我玄清功法、救我出玄水狱的师父判若两人,冷风出来禁不住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伴随着激越清扬地铮鸣,空中一道耀目光华闪过,众人俱是眼前一花,回过神来之际,虞文手中的曜天宝剑已昂然出鞘,滔滔西海、天上云岚,一时间俱被曜天宝剑铺天盖地刚猛无俦的剑气裹挟。
与此同时,仙界的浩荡大军剑出鞘、弓满弦,迅速变幻着队列。这曜天宝剑竟是号令三军的信物,正在虞文的挥动下指挥仙界大军派兵列阵。
一时间,黄杀漫卷,狂风激荡,巨浪翻涌,天地间杀气腾腾,天幕恍如一张深沉的巨网,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向众人压过来。我瞬时觉得透不过气,脚下站立不稳,急忙运气稳定心神。
一旁道元的神色也不是很好看,絮絮叨叨道:“喝什么酒,喝出麻烦来了吧,不等回到老家,先给人家一锅端了。”
乌蒙、君千、极方、极方率异界众人向我围拢而来,团团将我护在中间,向海边退去。
那边孟子冉却仍是气定神闲,仿佛没有看到那迅疾压来的漫天黑云。身侧红珊夫人玉手握紧拂尘,红衣烈烈飞舞。两人相视一笑,微微点头。
我真是忧心如焚,这都火烧眉毛生死一线了,要秀恩爱也等退回大西洲的吧?
蓦地脚下一空,眼前发黑,霎时间觉得天地倒转,西海竟像瞬时凝固为山向着岸上重重砸来!
臂上一紧,不知是谁紧紧攥住我的衣袖,然后乾坤倒转、昏天黑地,我被一股至柔至强的力量裹挟着迅疾飞向不知名处,隐隐听到乌蒙沉声道:“殿下莫怕。”
待到脚踏实地,睁开双眼,发现众人都完好无损地在眼前,还多了一位身披羽衣羽扇轻摇的苍鸿,向我们潇洒微笑。
红珊夫人笑盈盈道:“恭迎殿下来到大西洲。”
我骇异不已,这就来到大西洲了?方才到底发生何事?之前明明在西海之滨剑拔弩张,为何瞬时就渡过西海来到大西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