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小高也没有改叫小山,不过林若谷觉得赵乐言说的对,他们是在这山中相识、相爱、定情的,这山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左右自己也没有名字,不如就叫“高山”。
对此赵乐言便是,你开心就好。
毕竟他可再也不想因为名字的事被醋坛子翻旧账了。
村塾的事儿办的还算顺利,现在正是农闲,村里人一听说不用交束脩,争着抢着将孩子送过来。
不过景下村就这么大,七到十五岁的男孩拢共也就二十来个,其中还有一些跟着长辈学手艺或者出去做苦力的。最终就是加上在隔壁村读书的,也就十来个人。
赵乐言说让哥儿和女子也能读书,这事儿林若谷自然放在了心上,但这是显然更难办一些。
年纪小一点的还好,送到村塾里刚好不用家里看管,落个清静。年纪稍长一些的,拒绝的理由都是,“姑娘和哥儿念书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嫁出去的。家里洗衣做饭还有一堆活等着他们做呢。”
赵乐言正在隔壁大伯家劝说两个堂妹去读书,大伯母一脸为难,“这么多绣帕还没做完,他们若是去了得少挣多少钱。”
前两天绣坊又送过来一批“外包制品”,赵乐言的本意是看着冬日没什么事,吴三娘闲的心慌,给她们打发时间的,没想到她们将这当成了事业,没日没夜在搞。
多一份营生,她们便更努力,这份毅力虽说让人钦佩,可如今这项事业竟成了他在村子搞全民义务教育的绊脚石。
不过这次倒是赵老太太让他大跌眼镜,还不到他说什么,赵老太太便发话,“去,两个丫头都去。”
不愧是能供出秀才的女人,眼界确实不一样,赵乐言正想夸她两句,就听赵老太太接着道:“我听大春说了,人家大户人家的奴婢小妾都是会读书识字的,多识几个字,将来说不准还能进员外府呢。”
“……”
就……也行吧,先不管初衷是什么,能迈出第一步,总归是好事。
吴宝宁自上次的泥石流事件后对去隔壁村学堂的那段山路都有了心理阴影,一听赵大寒可以在自己村子里上学说什么也不可能去隔壁村了。
有了这两个孩子带头,再加上连日的阴雨,村塾的队伍总算壮大起来。
赵阳挎着他那几片花布拼凑起来的书包,走在前面,身后带着群小弟,看到赵乐言眼睛一亮,“老大,你也来上学吗?”
赵乐言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没大没小,以后要叫先生。我可是来给你们教书的。”
村子这些孩子,有些已经开始学四书了,大部分却还大字不识,别的私塾应对这种办法多是三区划分,年纪小的席地诵读,年纪大一点的据案书写。
赵乐言却统一放在一个篮子里实在太影响效率,他勇敢承担起扫盲工作,但是工作能力却遭到了林若谷和里正等人的一致质疑。
赵乐言不服气,大笔一挥写下一段三字经,他画工了得,字迹自然不会难看,可惜上面一连串的错别字实在惨不忍睹。
赵乐言挠了挠脸,一时忘形忘记繁体字的写法了。他又重申:“那教算数总行了吧,不能人人都考中状元,但人人都得算账吧。”
这一刻,赵乐言真正体验到了“当全世界数学水平都倒退一千年而我保持不变”的装逼感。
里正激动地握着他的手:“满哥儿,你真是太厉害了。”
林若谷不动声色地将两人分开,与有荣焉:“言言确实厉害!”
景下村的惠教乡闾一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赵乐言一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没机会感受社会上单休双休的残酷,就先体验到了古代旬休的痛苦。
一旬才休一次,而且休假前还要小考?不是学生的赵乐言听着都很窒息了,更别提那群半大的孩子。
但他的抗议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这也是林若谷第一次对他提出的要求表示坚决反对,他面色严肃,眼神极为认真,“言言,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多机会。”
赵乐言意识到,这个时代的孩子跟他是不一样的,播种、秋收、农忙、年节……一年到头能用来学习的时间只有一百多天。
十七八岁到了说亲的年纪,也是开始交税的年纪,便要想办法养家糊口了。
赵乐言举起拳头对着林若谷,“好,那我们一起努力吧。”
看着对方迷茫他样子,赵乐言又把手往前送了送,抓过他的手引导他也握成拳装,“这样,然后要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