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得沉,也是早上起来才听说半夜下过雨。不过我怕打雷,幸亏昨夜没惊雷。”
“皇上睡得好吗?”
富娆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处积水浅坑,正暗暗回想今早皇上上朝前什么表情,可惜她只记得自己手忙脚乱着急伺候皇上穿衣,哪里顾得上觑皇上什么脸色。
这时她的侍女宝雁接了话:“皇后娘娘放心,奴婢们守在殿外,一夜无事。像以往若是贵人被雷惊醒,皇上会唤宫人进去服侍。”
只是说了这三言两语,莫叹萍已经能想到华沧当时的样子。
从前但凡她稍感不适,华沧总能立马察觉。每当她被噩梦惊醒后,华沧也是这般担忧,会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抚。
如今那样踏实温暖的怀抱也不再属于她了。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淡淡的腥气,富娆突然感到一阵反胃,不由捂了捂嘴。
略微在太后宫里坐了一坐,她们就被太后身边的梅蝉姑姑客客气气请了回去。
游茶星看见她们两人就烦心,和外姓人有什么好谈心的,要不是她二哥游柏森不答应,她还想着将游兰露接进宫里陪她。
“姐姐这肚子是一天天大了,等小皇子出生,今年除夕宫里可算能更热闹一些了。”
莫叹萍抓着富娆的手,任她扶着自己。可一想起今晚皇上依旧不会来仰凤宫,飞星也不在,空荡荡的宫殿只有她自己,就不自觉越抓越紧。
富娆的手被握得有些痛,便想抽出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一旁的宫人都来不及去扶。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富娆的肚子重重磕在石阶上,背后是皇后挺着孕肚沉重的身子。
宫人们七手八脚扶起皇后,正想接着去扶富贵人时,却听见一声短促的尖叫:“流血了!”
众人还以为是皇后腹中的皇子出了意外,可没想到血却是从富贵人身下流出。
游茶星刚送走人没多久就听见外面吵闹个不停,打发梅蝉去问个明白,谁这么不懂规矩。
“不好了!富贵人小产了!”
“谁?她什么时候怀的身孕?”
刚刚人还坐在这里和她聊天,也没说怀了孩子,怎么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孩子就没了。
“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皇后呢?她有事没有?”
“皇后没事。说是在拾春宫门外摔了一跤,等太医赶到的时候,胎儿已经保不住了。”
幸好不是在她宫里出的意外。游茶星松了口气,不过还是要去看望一下富贵人,大小也是条人命。
“小孩子心性,平时见她就浮躁得很,还到处乱跑,我难道求着她们过来请安了?也真是,姓华的子嗣本就稀薄,这下又没了一个,幸亏皇后没事,不然华沧那小子定要发疯。”
游茶星恨声道,“跟他那没福气的大哥一样疯。”
梅蝉知道她说的是先帝。
“奴婢还听说,皇后身边的飞星被皇上关起来了。”
“她又犯什么事了,皇后没替她求情?”
“瞒着皇后的。”
这倒是更有意思了,皇上和皇后情比金坚,居然也有所隐瞒,看来神仙眷侣不过如此。
她懒得插手他们的事,外面战事正酣,此时惹华沧不悦不是自讨苦吃么。管他们唱红脸白脸,她只想做个富贵太后罢了。
富娆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摔了一跤就摔没个孩子,先前的确没诊出身孕,太医吓得跪在一旁不敢出声。
这事怪不得别人,天知道今日会发生如此不幸之事。
她用虚弱的声音替害怕得不成样子的宫人和太医求情:“皇上,您别生气,他们也不知道。”
华沧一言不发,看着脸色苍白的富娆,想问为何不小心一些又不忍说出口。失去孩子的母亲比他更痛苦,这时候除了安慰她不要胡思乱想又能如何。
皇后已被送回仰凤宫,没多时苏台过去替皇上传了禁足的口谕。
“我不信!让华沧亲自来说,他是不是怀疑我害的富娆!”
“皇后娘娘慎言啊。这不是富贵人才出了事,皇上是担心您。您怀的可是皇嗣,还是待在仰凤宫安心养胎最合适。”
莫叹萍从未如此失态。
她很后怕,要是富娆没及时垫在她身后,自己肚里的孩子恐怕早就保不住了。富娆为何不推开她,她没想害死华沧的孩子。
只能说明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和富娆没有缘分。她的孩子才是天命所归,没错,现在又只有她肚里的才是皇嗣,等生下来,华沧就会重新想起她的好。
华沧是爱她的,她还是皇后,不用害怕任何人。
一个月后,前线传来噩耗,安国公不幸阵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