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纵棹挑了挑眉,无视游融光恶狠狠的眼神,径直进殿上朝。江墅走在后面,暗自思忖他们刚才的话。
大婚那日他醉酒头痛,不大清楚傅聿知扶他回房之后发生了什么。隐约记得有人在他耳畔问话,但又觉得十分荒唐。
“少爷,您以后再别喝这么多酒了,吐了半宿多遭罪呀。” 栖谷心疼自家少爷,“我和枕山进来收拾的时候,您还抱着人傅少爷不放呢。”
枕山也说:“是啊,傅少爷脸都红了,可见您下了死力气不放开他。”
正在喝醒酒汤的江墅听见这话一下子记忆复苏,他想起来昨晚傅聿知对自己说了些什么混账话了。
“我想亲你,你能亲我一下么?”
没错,傅聿知的确是这么说的。原来他没有记错。
再想到之前傅聿知来江府那次的奇怪举动,还有为自己打抱不平教训李百驰,桩桩件件江墅想装作巧合都不行。
他自然无法向傅聿知求证,而在那晚之后再没见过他,江墅也只好当作不知情。
可他没料到游融光会对自己提起傅聿知。他听闻两人宿怨颇深,只当作是游融光恶意中伤。闻纵棹来横插一脚,分明是在帮傅聿知说话,他们难道也有交情?否则闻纵棹何必多管这个闲事去得罪游融光。
再抬头却看见闻纵棹和傅聿知两人有说有笑进了殿内。
闻纵棹才来曲京多久,两人就这般熟稔,难怪闻纵棹不惜开罪安国公也要为他说话,傅聿知还真是有收买人心的好本事。
“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比你们早一点,刚才看你们凑一堆在聊什么?”
“没什么,给人添堵罢了。”
“你还真是一天不闯祸就难受,少得罪人。”
傅聿知也是昨日去翰林院当值的时候,才知道叫他大哥的居然是新科状元。两人同天上任,年纪又相仿,闻纵棹还喜欢围着傅聿知转,很快便熟悉起来。
而且闻纵棹不仅学识过人,还武艺超群。傅聿知本来还担心往后在翰林院要和老学究大眼瞪小眼,结果天降甘霖,这下不用发愁怎么精进武功了。
其实他俩的活也不打紧,荷国建国也才短短数十年,哪里有那么多事情好做。要说朝廷最忙的当属礼部,现在再加一个吏部。
李尚书卸任之后,皇上迟迟没有指定新的尚书接任。这就好比没了混混头子,大家各干各的,谁也不服谁。出了问题互相推诿,半天扯皮不出个结果。
可即使这样,华沧也没想好推谁上位。他想用自己人,可新人资历不够,老人又怕有异心,一时半会儿真不好决定。
他在前朝受累待的时间更长了,连仰凤宫都没时间踏足。
“皇后今日胃口可还好?”
“宫人来报,说是午膳比昨日多用了一些,陛下今晚摆驾仰凤宫么,奴才叫他们去准备。”
“算了,太医不是说皇后需要静养么,这么晚去了又要打扰她休息,朕继续看看折子。”
苏台端出温热的汤盅,状似无意提起:“皇后娘娘心疼皇上龙体,吩咐奴才提醒皇上多加歇息,正好富贵人送来了明目醒神的甜汤,皇上要不要尝尝?”
华沧尝了一口,果然是熟悉的味道:“富贵人这手艺跟她娘一样,想必掬珠夫人没少下工夫教她。”
苏台还以为皇上不高兴,想把东西撤下去,没想到皇上全给喝了。
“既然她们这么用心,朕也不能辜负不是,走,今晚去遗贤宫。”
白昼渐渐拉长,要搁在寻常百姓家,日头西落之时,丈夫荷锄归来,妻子在灶头忙碌,一家子说说笑笑等着开饭。
可是宫墙高耸,连只燕子都飞不进来,谈何炊烟袅绕。
“皇上这些日子都歇在何处?”
“回皇后娘娘,是在遗贤宫。奴婢听人说,皇上下了朝就往富贵人那里去,还特许富小大人进宫陪富贵人解闷。”
后宫只一方小天地,皇上的妃子除了她就是富娆,不往她这来可不就是在富娆那么。
太医日日来仰凤宫为她请脉,安胎药喝下去不少,却始终不见精气神好转。说是忧思太重,凡事该多看开些。
她竟也不知自己在担心什么,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诞下龙儿,将来为莫家带来无上光荣。
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皇上向来爱惜她重视她,不过几日没来仰凤宫而已,她又在害怕什么。
“真羡慕她有一个好哥哥,听说富豫很疼她。”
“娘娘不也有两个兄弟么……” 这宫人自知失言,先跪在地上自扇耳光。
皇后娘娘没喊停,宫人也不敢住手。等到打得两边脸都高高肿起,飞星姑姑才来解救她:
“还在这里碍事,笨手笨脚的,伤了小皇子拿你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