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沧一心想把莫叹萍接回宫,殿试已过,加上匪徒一事,太后再也没有借口搪塞,他便以担忧太后凤体为由把人都接回来。
小别胜新婚,帝后从前便不分彼此,有时莫皇后也会帮忙料理政务,回宫以后两人更是一刻也不舍得分离。
这日苏公公在一旁服侍几欲张嘴说事,但顾及皇后还在便没作声。等到莫皇后回了仰凤宫,他才有机会向皇上禀报。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叫皇后疑心朕背着她不干好事。”
“奴才哪敢啊,这不是岭南那边传消息来,说是有太子妃的下落了。”
苏台口中的太子妃便是华沧同父异母的皇兄,华渭的妻子,也是他母妃游岚雾的妹妹游霁晓。
“这回的消息可靠么?”
自从华沧登基之后,便暗中派人寻找姨母。当年沉船死不见尸,他始终觉得姨母尚在人世,感念姨母在宫里时对年幼的他的照拂,一直没放弃寻找她的下落。
年初探子回说游柏森似乎也在寻找什么人,还专门遣人去岭南某个偏僻地方祭拜孤坟。如此谨慎行事,怕是另有隐情。
他母妃的娘家祖籍严州,从没听说在岭南有亲戚,如此巧合的话,华沧猜测只可能是与姨母有关。便派人去打听当年那里究竟发生了何事,本来那个佝偻老太一口咬定无事发生,但赶巧她儿子从曲京返回,身上带着不少银子。
探子便威吓她说,若不交代实情,就告他们谋财害命。原本只是想诈他们一下,没想到真问出来个惊天秘密。
此老太的儿子就是代阳,他揣着好心人给他的银两欢天喜地回到家,水还没喝上一口,就被曲京来的人吓破了胆。
他一开始以为是李百驰的案子查到了他头上,后来发现来者不为那事,况且又的确不能解释为何他们一户穷苦人家,怎会突然多了笔横财。
于是母子二人只好把十八年前救下两名落水女子的事情说出,物证已经被游柏森买走,人证躺在坟里。
再一追问姓名,便不难猜出那二人就是游霁晓和她的丫鬟竹影。
“你是说姨母当时怀有身孕,产下一子后才离世?”
“没错,生的是个儿子,后来由那个丫鬟带走了,此后的踪迹便寻不到了。游大人也一直派人在江南一带找,想必是觉得会回严州家去。”
游霁晓若已不在人世,他那不问朝政的好舅舅如此费心费力要找的肯定不会是一个丫鬟,只能是那个孩子。
“呵,没想到那早死的皇兄还留了一份大礼给朕。继续给朕找,朕倒想看看姨母的孩子有几分肖母。”
“那岭南那对母子……”
“还用朕吩咐怎么处置,先帝妇人之仁,朕只知道斩草除根。”
“是,奴才这就叫他们去办。”
可怜的代阳,至死都没娶上媳妇,那些钱财倒是可以给他们母子俩办个风风光光的丧事。
“另外还有一事,据这姓代的交代,李尚书之孙李百驰曾拘禁胁迫他代笔参加大考,只是后来李百驰东窗事发,他被人所救才逃回家,那些银子就是救他的人给的。”
李百驰的案子早就完结了,华沧对李府中藏污纳垢之事也早有耳闻,但不足以让他插手,毕竟他要的是李尚书自请致仕,免得说他不体恤老臣。
“只是他并未看见那人的脸,不然倒可以指证一番,说不定背后会有什么阴谋。”
“不就是那个李百驰自作孽不可活,招惹了一堆仇家。现在李尚书告老还乡了,不过空出一个尚书之职,为了这个就有人敢来左右朕的旨意。”
“陛下英明,那些老臣仗着过去的一点功绩,竟然敢和陛下您唱反调,真是无法无天。”
华沧近期提拔了不少新面孔,就是想换下一众老臣,他们在高位上太久了,分不清大小王,不会还以为他是当初那个不受重视的小皇子。
“只是奴才有一事不明,为何陛下似乎对傅聿知一再宽容,本来乱杀匪徒一事可以叫他吃些牢狱的苦头。”
“你是不是想说有个词叫养虎为患,等着看吧,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朕的掌握之中。”
先帝仁慈,不忍心惩治郡主,还把这猛禽养在曲京。可是任凭他再凶猛又如何,还不是一只笼中鸟,他现在飞得有多高,将来摔得就有多惨。
华沧对贤王府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直没有动作,除了顾忌先帝的追随者反对,也是在等一个绝妙的时机。
傅聿知不知天高地厚,绝不可能安心盘踞在曲京,只要牢牢抓住他的把柄,有朝一日便能把贤王府一锅端掉。
没有哪个帝王不想成就一番伟业,平渊帝天之骄子,又保了荷国十五年的太平,对其功绩狂热的褒奖追随者不在少数。华沧内心没有嫉妒,因为他坚信自己会做得比平渊帝好,更会比他们的父皇开晖帝好。
父皇和皇兄根本比不上他勤政爱民,一个自以为是,丝毫不顾念妻儿,一个瞻前顾后,拘泥于儿女情长。他华沧才不会和他们一样废物,荷国的江山只能交给他的子孙,绝不会落入旁人手里。
“江墅和游家的事怎么样了?朕可听说表妹病了好些天了。”
“游大人亲自上门赔礼道歉,给江家送了不少好处赔罪,听说江大人已经既往不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