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旋转楼梯的阴影里，裴昭正低头研究新发现的"能量波动数据"，笔记本上的蓝色荧光笔痕迹在暮色中忽明忽暗。沈灼抱着喝空的果茶杯，突然听见拐角处传来压抑的呜咽。

"借点钱花花怎么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些恶心事儿。"粗粝的男声混着推搡声撞进耳膜。沈灼循声望去，昏暗的应急灯下，陈世谦被三个高年级男生逼到墙角。少年单薄的校服皱成一团，额角抵着冰凉的消防栓，手指死死攥着书包带，骨节泛白得像要渗出血来。

沈灼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第一次见面时，陈世谦结结巴巴帮他带路的模样，还有对方偷偷塞在他课桌里的草莓味牛奶糖。喉结滚动间，他已经扯开口罩，金属挂绳绷得笔直："干什么呢？！"

围堵的男生们同时转头。为首的高个冷笑一声，耳钉在阴影里晃出冷光："新生懂规矩吗？"他故意将篮球砸向沈灼脚边，橡胶与地面碰撞的闷响震得陈世谦浑身一抖，"这小子欠我们社团经费，今天必须......"

"哈？"沈灼弯腰捡起篮球，指尖擦过球体凸起的纹路。阳光从气窗斜切进来，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怒意。初中时和保安对峙的记忆突然涌上来，他将球重重砸向墙面，啪的巨响惊飞了窗台的麻雀，"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掏出手机，故意将110三个数字对着对方晃，"现在流行文明讨债，要不我帮你们叫警察叔叔现场普法？"

高个男生脸色骤变，伸手就要抢手机。千钧一发之际，裴昭突然挡在沈灼身前。黑框眼镜下的眼神冷得像冰，他缓缓掀开校服袖口，露出手腕上的银色徽章——和沈灼口袋里的那枚如出一辙："校纪检部巡查。"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令人发寒的威慑力，"需要我调取监控，还是直接上报德育处？"

空气瞬间凝固。另一个男生突然扯了扯高个的衣角，小声说："裴昭......是学生会那儿的人......"话音未落，几人已经骂骂咧咧地散开。临走前，高个故意撞了下裴昭肩膀，却在触到对方冰冷的目光时，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陈世谦顺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肩膀仍在止不住地颤抖。沈灼蹲下身，发现少年掌心被书包拉链划出细长的血痕，而裴昭已经默默递来创可贴，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玻璃。

"谢......谢谢。"陈世谦的声音比蚊子还小，眼眶通红却倔强地忍着眼泪。他突然抓住沈灼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别告诉别人......求你......"

沈灼拍了拍他的后背，转头却发现裴昭正盯着自己的侧脸，镜片后的眼神意味深长。夕阳穿过图书馆的彩窗，在三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消散的火药味。

沈灼蹲在陈世谦面前，看着少年把校服袖子往下拽了又拽，试图盖住手腕上的红痕。楼道里的穿堂风卷起裴昭的衣角，也把陈世谦发颤的声音吹得断断续续：“没，没什么，都是一些小事，我处理的好。谢谢你们。”

“小事？”沈灼的音量不自觉拔高，膝盖撞在消防栓上发出闷响。他刚要继续追问，后领突然被人揪住——裴昭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指尖捏着他卫衣的抽绳，像拎小猫似的把他往后拽。黑框眼镜下的眼神平静无波，却在对上沈灼的目光时，轻轻摇了摇头，镜片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光。

陈世谦趁着两人僵持的间隙，像受惊的兔子般窜了出去。他逃跑时撞翻了墙边的垃圾桶，塑料瓶咕噜噜滚到沈灼脚边，在寂静的楼道里发出刺耳的声响。沈灼望着少年消失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被扯断的口罩——金属挂绳歪歪扭扭缠在指尖，像极了此刻混乱的心情。

裴昭已经弯腰捡起垃圾桶，动作利落地将瓶子归位。他直起身时，口袋里的“观测日志”滑出一角，沈灼眼尖地瞥见封面上新添的一行字：【B7号与能量场关联事件记录】。还没等他细看，裴昭已经用袖口挡住本子，转身时轻飘飘丢下一句：“有些事，当事人不想说，就别问。”

沈灼望着裴昭逐渐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星际观察员”好像也没那么中二了。他捏着断成两截的口罩，鬼使神差地打开微信。置顶聊天框里，许哲远的头像还停留在戴着仓鼠头套的自拍，昵称【耽美界在逃课代表】闪着刺眼的红光。

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三秒，他果断按下语音键。“我给你说——”刚开口，楼道里的声控灯突然熄灭，吓得他差点把手机扔出去。黑暗中，他语速飞快地吐槽：“我真艹他妈了，今天碰到一个特傻逼的事儿！就咱班那陈世谦你知道吧？我跟裴昭出来碰到他被一群无脑霸凌哥围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