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翛低下头看着受了伤的小腿,鲜血早已干涸,混着雨水和泥水,裤腿早就脏得不成样子,根本看不出血迹。
“我没事,墨雨我问你,刚才你的信号弹,叫的何人?”薛子翛板着脸严肃问道。
墨雨有些尴尬地摸摸头:“公子,那是我老大……”
薛子翛出声打断:“所以当年你来到我身边,也是早有预谋?”
墨雨低下头,声音犹如蚊蝇:“是的,但是我……”
薛子翛的瞳孔放大了些,随即又缓缓闭上了眼:“不必说了。”
墨雨猛地抬头,神情急切:“公子,你听我说,我……”
薛子翛:“出去。”
墨雨:“公子!”
薛子翛声音冷漠,语气坚定:“我说,出去!你若是还认我为主,就出去!”
墨雨顿了顿,眼睛有些红了,他将方才曲着的那条腿也跪倒在地,深深行了一个叩首礼,然后沉默着退出了车厢。
一旁的裴钰见薛子翛心情不佳,反常的没有上前阴阳怪气而是将自己缩得更角落,试图不引起薛子翛的注意。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起来,天边晨光熹微,预示着今日会是一个好天气。
几人赶在城门刚开之时便迅速入了城,帷幔外传来梧桐的询问声:
“公子,我们已经入城了。眼下我们是去找个医馆还是直接回府?”
薛子翛只思索了一小会,就下了命令:“回府。”见车夫将马头转向回府的方向,她向梧桐解释道,“眼下天色尚早,恐怕医馆都还未曾开门,且表妹伤在胸前去医馆怕是也不方便,回府你替她疗伤吧,府里想必药材、纱布什么也都有。”
梧桐连声应是。走在一旁的朱砂听见薛子翛井井有条的安排,对这个姑爷的抵触终于是少了一分。
天知道她在得知自家小姐要嫁给薛家这位时,有多愤愤不平。虽说自家小姐在府里算不上得宠之人,可好歹也是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怎能嫁给一个举世皆知的纨绔子弟呢?
可当她看见白姿姿听到定下婚期时那开心的模样,她又能如何呢?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丫鬟,生死都由主子,她没有置喙的权利,只能怀着满腔的心疼陪着白姿姿嫁来了薛家。
新婚夜姑爷留在另一个少夫人房中也就罢了,可一连两月,他都不曾踏足白姿姿的院子,朱砂心中的愤懑之情更是到达了顶峰。可她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乖乖跟着白姿姿,陪薛子翛一同去了弘济寺。
没想到事出突然,她根本来不及拉住白姿姿,她甚至从未想过,自家小姐居然愿意为了那样一个不爱她的人,付出自己的生命。那一刻,她恨不得白姿姿从未嫁入薛家,不用受这无妄之灾。
可薛子翛后来的举措,倒是让朱砂刮目相看。在朱砂看来,不论这个姑爷爱不爱自家小姐,在这危急关头,也还是值得依靠。
还不等朱砂敛下自己的思绪,一行人已经到了薛府大门前。跟在一旁的护卫连忙上前拍门。门房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开门一看竟是三公子在门前,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三、三公子……小的方才、方才……”
薛子翛抱着白姿姿,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抬脚绕过他就往院子里走去。她走得很快,不过数息就站在了白姿姿的房前。薛子翛等不及后头的朱砂小跑而来,一脚将门踹开,抱着白姿姿就进了房,将小她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等梧桐前来。
裴钰见薛子翛对自己不甚在意,脚下一顿便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边走边低声对泠雨道:“我先回房休息了,若是晚些时候夫君问起,你就说我昨夜受了惊吓。”
泠雨顺从道:“是,少夫人。可要奴婢去喊府医,为您开一副安神药?”
裴钰拒绝:“不必,你也回去休息吧,不用在外间候着我了。”
说罢,一人回了房,将门“砰”的一声在泠雨眼前关上。泠雨盯着已经被关上的门看了一会,转身回了房。
回了房的裴钰在铜镜前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铜镜中映出的人脸,看起来分明就是一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