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义士救命之恩!”
船舱里,昔闻扯了一片衣角,徐徐的缠在自己受伤的手臂伤。他没抬眼,只是说:“本是听我命令办事,怎可教你白白送了性命。”
水手挣扎起身,不可置信,“您,您是昔爷?”
“我派去观澜仓的人没有传回消息,意识到不妙,我便赶过来看看,你知道其中关节吗?”
水手摇摇头,“我听从昔爷之命来接应,知道昔爷的人会带着军粮同我汇合,但是,恕小人眼拙,错把那黑衣少年当成了昔爷,想来,他应是姜长鹰手下的人,也必定是他抓了昔爷安排在观澜仓的人,还将计就计冒充昔爷,佯装来与我接应。”
“不能全怪你,谨慎起见,之前我一直都是通过死士和你联络,这反倒让人钻了空子。”昔闻拾起地上的刀,重新别进自己腰间,做完这些才抬眼看向水手。“阿暂。”昔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阿暂,江南东海一带渔贩头领。所谓渔贩,干的并非捕鱼贩渔营生,只是假借渔业从事水陆两地黑色买卖,而头领阿暂看着老实精干,实际却极能凝聚帮内势力,甚至随着“生意”的扩大还发展出了一批死侍。
昔闻定睛深深看向阿暂,阿暂在这样的注视下鬼使神差般挺直了腰背。
“我知道你在江南一带的实力,也知道这些年你的人在江南的所作所为,你有没有想过,你和你那些部下的将来之路?”
阿暂知道这是招揽,也知道昔闻背后之人大抵是在朝廷,多年浸淫江湖使他明白,无论是接受与否,昔闻背后的正主是绝对的秘密,至少当下是,所以他没开口问。
阿暂微作沉吟,转头看了看轻舟外的海面,漆黑沉寂,月色也无,唯有船舱内一柄瘦烛闪着微光。今夜若无昔闻,自己早就是阶下囚。
他遽然埋首,双手撑在身侧,半卷的袖管露出结实的手臂。“阿暂今后,甘唯昔爷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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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昔爷。”姜南阗手中把玩着船舱中拾得的短刀,同及时赶来的明先生并肩而行,揣测道。
明先生微微颔首,“这个昔爷应该是认识沈溟的,但是好似并不十分熟悉,否则船舱内虽然昏暗,却不至于将我错认成他。”
“明先生和御史大人应该是十分熟悉的。”
“哦?”
“否则怎会如此自然的直呼御史大人之名。”
明先生并未否认,只是微微一笑道:“走吧,咱们该去和这位智谋无双的御史大人汇合了。”
今夜观澜仓大捷,姜南阗骑在马上,看向海面漆黑混沌深处,内心暗道:“观澜仓尚且如此凶险,不知父亲,现在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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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长鹰扎营于云城东侧郊外,太阳未落山,姜长鹰便令将士进行补给。囚车里的土匪也吃饱了,伴着夕阳缓缓入睡。
土匪阿麦是在一阵打斗声中惊醒的,周遭漆黑一片,远处火光盈天,阿麦立即喊醒旁边的阿裕等人。
“阿裕……崔增恶……”费劲喊了半天,阿裕、崔增恶和阿祈相继醒来,唯有年纪最小的天力没有反应。
“我们怎么在林子里?”阿裕揉搓着眼睛,借着火光意识到此刻他们被安置在丛林之中。
守在不远处的四名士兵听到动静,立即跑过来,喝道:“老实点,别出声。”
“军爷,我们这是在哪啊?”
“让你别出声,不该你问的别问。”
“天力,天力……”崔憎恶试图叫醒一直没醒的天力,却怎么喊也不见天力有动静,几人立刻意识到异常。
“我兄弟到底怎么了?”阿麦粗犷嗓音的不置可否的询问。
几个士兵相互看了一眼,并未接话。崔增恶直觉这肯定有蹊跷,一时也顾不得自己囚徒的身份,追问道:“我们虽是匪,好歹犯得还不是死罪,人说季鹰军军纪严明,却不想在押解囚犯途中忤逆作乱,就不怕东窗事发,朝廷问责吗?”
“你胡说什么,我们……”话未说完,该将士徒然倒地,边上几人未及反应,随着几声闷哼,也都纷纷倒下。紧接着几名黑衣人闪身飞到囚车旁,抽刀对着囚车的锁链就是一顿猛劈。
囚车打开,阿麦等人才从愕然中稍稍回神,“你,你们是……”
“麦哥。”黑衣人揭开面罩,喊了阿麦一声。
“朱伯?”深陷囚牢的几人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