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
周太后正在凌霄殿中,大发雷霆。凌霄殿中上上下下跪倒一片,皆都垂着脑袋瑟瑟发抖,殿中气氛严肃,无人敢开口。
周太后扶着额角,冷眼扫过他们,今日她来凌霄殿看望少帝,结果殿中空荡无人,少帝又不在殿中处理政事,周太后本以为他是又溜出宫去玩,结果一问,才得知他竟是胆大包天,不止出了宫,更是离开了京城。
她还以为这些日子少帝终于安分了些,甚少溜出宫去,肯认真处理政务,结果他今日却闹了这么一出。
距离裴时瑾离开京城已经快四个月,上次她派出去刺杀的人让他受了点伤,但那伤算不得致命,两个月的功夫,想必该养好了。只怕他已经在回京的路上,等他回了京,这朝堂上下又该全都看他脸色,可越儿还在这关头跑了出去。
周太后只觉得怒其不争,她不知道自己与先帝这般性子是怎么会生出越儿这样不成器的孩子的。是他们把越儿宠坏了,当年越儿出生时体弱,养到七八岁才养回来了些,但越儿还是比同龄的孩子身体差些……
周太后想起这些,轻叹了声。
“皇上到底去了哪儿?”她看向跪倒在地的太监宫女们。
可这问题太监宫女们实在不知,今日少帝出宫的事,他们都蒙在鼓里。
周太后看他们样子,咬牙吩咐:“派人去查,若是皇上出了什么事,你们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少帝跑出宫不是什么好事,周太后怕消息传到裴时瑾那儿,裴时瑾会趁机发难,故而先让人瞒住消息,对外只说少帝病了。
但这种事瞒不住,裴时瑾还是收到了京城来的密信,言少帝偷偷溜出京城,去了民间微服出游。
裴时瑾看完信,眉头皱得很深,他没想到他的好侄儿会如此不成器。好在接下来的信中说,他们的人已经找到了少帝行踪,暗中派人保护着,又询问裴时瑾要如何处理此事。
他的人皆拥戴他,当年他将皇位让给先帝,如今先帝死了,少帝难当大任,他们认为裴时瑾该理所当然地把皇位拿回来。问他如何处理的意思,是话里话外暗示先将少帝控制住,而后再让少帝禅位。
裴时瑾思忖片刻,还是回信让他们先暗中保护着人。
他还是没有做出决定。
裴时瑾将信鸽放飞,回身在椅子上坐下,他眸光落在桌案上。桌案上有他写的几幅字,一幅是“权”字,另一幅是“情”字。
手上忽然传来刺痛感,裴时瑾眉头拧起,看见自己的左手颤抖起来,疼痛感也愈发浓烈。
阮莹从外面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她惊呼一声,扑到裴时瑾身前,担心道:“子玉哥哥,你怎么了?”
阮莹看见他脸色难看,左手颤抖着,她握住他颤抖的手,满眼担忧。
裴时瑾睁开眼看她,沉声道:“没事,去叫长河过来。”
阮莹哦了声,赶紧照做。
没一会儿,她把长河带了过来,长河轻车熟路拿出银针,替裴时瑾针灸。阮莹在一边站着,不敢说话,始终担忧地盯着裴时瑾。
过了会儿,长河把针拔了,裴时瑾的左手抖得没那么厉害了,但还是在抖。可裴时瑾却让长河下去了。
阮莹走近几步,半边身子贴在他身上,目光落在他左手上:“子玉哥哥,你的手……”
裴时瑾看见她满心满眼的担忧,回答她的问题:“是从前受过伤,留下来的老毛病。”
阮莹头靠在他肩膀:“子玉哥哥怎么受的伤?听起来一定很严重,当时一定很痛吧?”
她将他的大掌握在手中,她手小小的,两只手也包不住他的手。阮莹将他的手握近眼前,用脸颊轻蹭了蹭,又在他虎口处轻吻了吻。
裴时瑾看着阮莹,其实她的动作并不会减轻他的痛楚分毫,可裴时瑾却无端觉得好像当真没那么痛了。
他勾了勾唇,在她额角轻啄了下,“只是意外。至于痛……还好,我不怕痛。”
阮莹眉头皱起:“不怕痛,又不是代表就不痛了……”她轻声嘀咕。
裴时瑾眸色柔软几分。
阮莹握着他的手,过了会儿,问:“子玉哥哥,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嗯。”其实没有,他只是不想阮莹继续担心。
阮莹听着他的回答,眼神却在他脸上流转,她小嘴一撇,轻声埋怨他:“你骗我,你看起来还是痛得很厉害。”
她急起来,又想去找长河,被裴时瑾拦住。
“不用,他也只能做到这份上。”
长河只是会医术,但算不上非常精通,以长河的医术只能替他减缓些许疼痛。即便是那些名医,也大多束手无策。
“那看过大夫么?大夫怎么说?”阮莹问。
裴时瑾:“看过,大夫也没办法,只能这样。等它缓过这劲就好了。”
他说话时吸了口气,可见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