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红绸给裴时瑾看他们俩的名字:“怎么样?我的字是不是写得越来越好啦,子玉哥哥。”
裴时瑾嗯了声。
阮莹看了眼头顶的树,想着将红绸抛高一些,可她怕自己抛不到,求助裴时瑾:“子玉哥哥,你来挂吧。”
裴时瑾接过红绸,稳稳一抛,便将红绸挂在了高处。
清风吹动红绸飘舞,依稀可见他们俩的名字。
阮莹与裴子玉终成眷属。
那红绸飞扬,直飘进裴时瑾的梦里。
碧女娘娘庙里她的背影,碧女娘娘庙前她说希望他一世平安顺遂,一幕幕在他梦里浮现,最后定在那个蜻蜓点水的亲吻。梦却没在这里戛然而止,蜻蜓点水再点水,化作一尾游弋的鱼,撬开她柔软的红唇,钻进去了,痴缠不断。
又续上了那天在河边,她伏在他身上,天真发问。下一瞬,是他翻转二人体位,将她欺在身↑下。她唤他子玉哥哥,讨饶,他却不停,停不下来。
裴时瑾倏然睁开眼,卧房之内光影昏昏,只有院中传来几声蝉鸣,愈叫愈嚣,让他的心跳也愈发跳得快而粗重。
裴时瑾坐起身,空气里弥漫着闷热的暑气,身上热汗往下冒。他愣愣盯着脚下,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在梦里亵渎她。
这样不可,他想。
第一次可以说是意外,第二次就不是了。中间已经有太多意外,他强行忽略的那些。裴时瑾虽然不明白,但明白他不应该这样做。
裴时瑾捏了捏眉心,用帕子擦汗。帕子是白日里二人逛完庙会回来后,阮莹说这些日子他实在帮了她太多,不知怎么感谢,送了他一方自己做的帕子。
帕子上还有阮莹的香味,裴时瑾不由得轻嗅了声,那场梦便续到了现实里。他有一瞬几欲屈从欲↑念,借由她的帕子做些什么,但终究没有。
裴时瑾想到阮莹的拥抱,想到她的柔软,和那个一触即离的意外的吻,都太近了,他们靠得太近了。
这样不行。
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是很远的,远到几个月后再没有交集。何况她已经有心仪的男子,裴时瑾心下做了决定。
次日,阮莹再来找裴时瑾时,没有见到他。
长明和她解释:“阮姑娘,我们公子说这些日子有些事,要出门一趟,您过些日子再来吧。”
裴时瑾没有出门,他只是不见阮莹。
他认为是他们这些日子靠得太近,需要拉开一些距离,等过些日子,也就好了。倘若她因此疏远,那也不错。
阮莹吃了闭门羹,难掩失望的情绪:“子玉哥哥走得这么急么?怎么也没和我说一声?”
长明只是笑。
阮莹又问:“子玉哥哥应该还会回来吧?”
他不会从此一去不返,再不回金水镇了吧?那她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努力,岂非付诸东流,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可不希望这样。
长明说:“那当然了,你别多想。”
阮莹得了长明的答复,心安了些,打道回府。阮莹没有多想,真以为裴时瑾有事出去了。
裴时瑾的影子在窗下长立,他知道阮莹来过,长明按他的吩咐将她拦了下来,没多久,她又走了。
其实她连院门都没进,隔着几道门,她娇柔的嗓音也并不真切,微弱得不如树上蝉鸣,吵不到任何。可裴时瑾却无端感觉,她走后,院中安静了很多。
哪怕那树上的蝉鸣声仍旧喧嚣,不曾减弱分毫。
裴时瑾垂下眼眸,收回自己走神的思绪,阮莹始终是个过客,他不该关注太多。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他要做的事很多。
距离他离开京城,已经两个月。可少帝却仍然成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并不勤勉于政事,为此,周太后大发雷霆,罚了少帝身边一干奴仆,少帝因此消停了几日,终于愿意打起精神来处理朝政。可他所做的决策也实在糊涂,被朝臣们驳斥了几次。有大臣给裴时瑾去信,询问他几时归京主持大局。
裴时瑾看罢信件,一时无言。他这好侄儿似乎不是做皇帝的料子,可他始终是先帝唯一的儿子。先帝体弱,就连生下少帝,也带累了他,少帝胎中不足,日后恐怕不会有子嗣。太医曾经暗里向裴时瑾禀报过此事,太医拿不定主意,不知要不要告诉太后与少帝,裴时瑾当时让他按下不表。
亦或者,他可以辅佐少帝,待少帝日后身死,再将皇位拿回来。裴时瑾轻转手中的扳指,做不出决定。
他此一生得过的好实在太少,先帝那点恩情,让裴时瑾挂在心里珍而重之。
裴时瑾想到阮莹,还有另一个人,也对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