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一个处于好日子和坏日子中间的日子。
好坏的日子。
寒风瑟瑟吹不灭自由的火花。
去他喵的任务!既然都出来就别想再抓我回去。
但是。
这个世界上最该死的词。
它总在你以为摸到自由时,突然亮出獠牙。
就像现在:你终于自由了,但是...
“宝宝...”林执试探性地伸手,指尖刚碰到荼猊的衣角又收回“要不要先洗个澡?昨天回来就...”他突然结巴起来,“我不是嫌弃!就是...你身上会不会黏得难受...”
哼。
荼猊起身用力一拽随着布料撕碎声,林执只觉眼前一黑,带着体温的衣料便蒙头盖了下来。
最先侵袭的味道像是森林的味道,清冽纯净。
但这气息很快在林执的鼻尖发生变化,渐渐酝酿成某种撩人的暗香。缠绕着鼻尖,若隐若现像无形的钩子,勾得人喉头发紧。
“等、等等…”
林执手忙脚乱地扯下蒙在头上的衣物,抬眼时呼吸为之一窒。
逆着光的少年像一柄出鞘的利刃。
肩颈线条流畅如弓,流畅的线条从锁骨一路蔓延至裤腰消失处,腰腹肌肉紧实却不夸张,随着呼吸勾勒出令人心跳加速的起伏。
步伐接近无声,带着狩猎者独有的压迫感,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他停在浴室门边,指尖随意搭在磨砂玻璃上,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我来开热水!”林执几乎是落荒而逃。
雾气在镜面上氤氲出朦胧的光晕,两人的身影在镜中交叠。
林执修长的身形将少年完全笼罩,从镜面倒影看去,仿佛他正将荼猊拥入怀中。
荼猊慵懒地倚在一边,他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甚至带着几分脆弱的错觉。
他有182,少年应该也有178的样子,只是周身散发无害的气息容易让人误以为他很小。
“我去给你拿衣服...先穿哥哥的衣服好不好?明天...明天给你买新的。白色怎么样?我觉得...”
门关上把他隔绝在外。
林执在门前怔了两秒,睫毛被蒸腾的热气熏得微微潮湿。他转身走向衣柜,修长的手指掠过一排衣物,最后停在那件洗得最柔软的棉T恤上,领口已经有些松垮,却散发着淡淡的阳光味道。
内裤的话,要不…抽屉被轻轻拉开,一盒未拆封的内裤安静地躺在角落。
定定看了会,拆开包装。
*
“来,这是牙刷。”林执将挤好牙膏的牙刷递过去,却在面对少年无辜眼神时败了下来,“不会用吗?”
水珠顺着荼猊的发梢滴落,在他光裸的膝盖上汇成小小的水洼。少年安静得像个精致的玩偶,任由林执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下巴,引导牙刷在齿列间移动。
“你平时...都有人照顾你吗?”
“不会也没关系...”林执的指尖轻轻托起荼猊的下巴,拇指蹭过他湿润的唇角,“以后哥哥帮你。”
荼猊只是安静地垂下睫毛,任由温软的毛巾拂过自己的耳廓。浴室昏黄的灯光在水雾中晕开,将他锋利的轮廓柔化成朦胧的剪影。湿发黏在额前,让他看起来意外地乖巧。
水珠从荼猊的发梢滚落,顺着脖颈滑进松垮的衣领。林执拿着毛巾的手顿了顿:“听不懂我说话吗?”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你叫什么名字?”
荼猊没有回答,只是突然跃上洗手台。湿漉漉的脚趾在冰冷的瓷砖上留下水痕,他就这样靠坐在镜前,看着林执在盥洗池里揉搓他的衣物。
“你叫什么名字?”林执轻笑一声,再次重复。
荼猊的目光从林执忙碌的双手移到雾气朦胧的镜面。伸出食指,在凝结的水雾上画下两个交错的X,歪头看向林执。
“宝宝你听得懂!”林执眼睛一亮,湿漉漉的手下意识在衣摆上蹭了蹭,张开双臂就要扑过去,却在半空中僵住。
少年微微眯起的眼睛让他讪讪地收回手,干笑两声:“啊哈哈...衣服还没洗完...”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林执歪头看向镜面上渐渐模糊的符号。
两个简单的X——是拒绝?是未知?还是...
他忽然福至心灵:“你叫...叉叉?”说完自己先笑出声,“还是说...茶茶?”
荼猊点头。
也可以是。
经常有人叫错他的名字,那群人都只顾着看脸。
整天茶茶茶茶的喊,像夏日的蚊蝇,起初还会不耐地挥手驱赶,后来便连眼皮都懒得抬了。一个月解释一次尚可,若是一天要被叫错几十次...
简直荒谬!
但转念一想,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而且他发现一个好消息。
这个字很好写!
从此所有试卷签名栏都落下两道凌厉的叉。
院长盯着那潦草墨迹嘴角抽搐了一阵子很快就接受了,确实没关系,反正都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没什么是必须纠正的,什么都是可以替换的。
“真叫茶茶?”林执的尾音可疑地上扬,“你家里人取名还挺...随性的...”话刚出口就意识到失言,慌忙摆手,“不是!我是说这名字很可爱!就像...就像...”
他卡壳了,额头沁出薄汗。
“民间不是说贱名好养活嘛...”越描越黑,林执绝望地闭上嘴。
“对不起!”
林执的额头被蒸汽熏得发红,未处理好的伤口正渗出淡淡血丝,混着水珠缓缓滑落。荼猊忽然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按在那道血痕上。
林执倒抽一口冷气,这才发现额角的伤口又渗出血来。荼猊的指尖沾着那抹猩红,在浴室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别...别怕!”他声音发紧,踉跄着后退,“我这就去处理。”
处理什么?
荼猊缓缓收回手。
看着林执出门的背影,舌尖轻舔过指尖的血迹,还不错。
“想吃人肉”看向小黑团。
不得不说小黑团生命力是真的强,当初明明都爆浆了,可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还是恢复成一团。
之前掏东西时被它吓了一跳,差点第二次送它去美丽新世界。
还好这个世界限制大,爪子尖尖都出不来。
这个世界的人类好像看不到小黑团,但是没关系,丑东西本来就没有被看到的必要。
它飘到空中摆了个×。
猫猫头咬掉火柴人脑袋,啪叽,触须,监狱,活灵活现。
又是这个熟悉的场景。
荼荼只是饿了,为什么想吃口饭这么难。
这个房子小得可怜,进门就是餐厅,左转三步撞沙发,右转两步抵浴室,但胜在真实。
一切都是有实感的,老榆木餐桌摸上去有阳光烘焙过的温度,干净明亮。
没有触须组成的家具那种黏腻触感,墙上也不会长出眼睛。
只有阳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小麦草,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