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离得太近,她怀疑她呼出的每一口气,都能扫过他的脖颈。
这样的联想让她身体有些僵,她的视线上移,却见那个人眼睫低垂,彼时正淡淡看着她。
他垂目睨着她,以一个俯视的视角在审视她。
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赤粿,直白,理性,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在试图解剖她的灵魂。
那目光在她脸上流连,却终究染上几许茫然,像是用尽解数,仍看不透她。
天真单纯到有些愚蠢的,是她。
心机深重手段阴森的,也是她。
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割裂成这个样子?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像一汪看似清澈的水,纯粹得仿佛一眼能望到底,可她会变色,他永远猜不到这汪水下一秒会是什么颜色。
在他觉得她是个草包的时候,她会突然做一些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在他以为她是个聪明人的时候,又会突然做一些愚不可及的事情。
就比如现在。
为了区区一个李慈,她竟然想要弄伤自己。
他的目光突然不可自抑地冷了几分,胸口中闪过些久违的连他也不能理解的恼怒,李慈算个什么东西,他也配?
林西彩被他盯到发毛,被他突然变得尖锐的眼神吓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
“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办法吗?”谢拾盯着她,原本清越好听的声音覆上一层寒霜,“你是白痴吗?”
?
林西彩被这句话气得脑子里嗡得一下,几乎一片空白。
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东一句西一句,上来就人身攻击?
林西彩尽力稳住情绪,一张俏脸都气得红了几分,强忍住骂街的冲动,“……你确定是在跟我说话吗?我们好像没什么过节吧?还是我忘了?”
她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那个人却没有接招的打算,当下哼了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林西彩:“……”
不能生气。
不能生气。
他精神状态都癫成这样了,让让他吧。
林西彩深呼一口气,最后看在运动装运动鞋的份儿上决定不跟他计较。
……
中午用过午餐,回到教室,林西彩在座位上坐下,伸手在抽屉里掏纸巾的时候,发现抽屉里多了一包东西。
林西彩愣了愣,将那一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拽出来几分,低头看清里面的东西,不禁动作一滞。
里面是许多药,消炎的,退烧的,内服的,外用的,药膏,药片,还有纱布绷带……她能想到的,想不到的,这里面应有尽有。
是比她需要的还要多的药。
林西彩先是一喜,然而刚爬上眉梢的喜色很快变成了不安。
这些东西,是谁送的。
对方怎么知道她正需要这些?
林西彩下意识望向旁边的座位,她这个疯同桌人都还没来,显然不太会是他,那会是谁呢?
林西彩不动声色将那些药小心装进了背包里,神情古怪。
林西彩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下午第一节课快上课的时候,身侧一方阴影打下来,她那位同桌姗姗来迟。
林西彩站起来让了位置,谢拾从她身侧走过去,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林西彩待他坐好后,慢吞吞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她忍不住去看他,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些许破绽,但一如之前的很多次,她什么情绪都没找到。
沉默片刻,她终是忍不住道:“你有没有买什么东西。”
谢拾点了点头,“嗯。”
林西彩看过去,眼神莫名:“买什么了?”
然后,在她期待又忐忑的目光中,他的手伸进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饭团,放在了桌上。
林西彩:“……”
谁关心你吃什么啊。
当她没问。
谢拾似乎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转瞬即逝,当着她的面撕开了那个饭团,在她身边优雅斯文地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