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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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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乌道崖缓缓走上山坡,一身青色披风,眉目疏朗,鬓角如霜,脚步仍旧十分沉稳,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的说道:“这里风大,回帐篷里等吧。”

“不用”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好像是冷风吹过林子,带着那么浓厚的疲累和沉重。天气不算冷,可是燕洵还是穿了一身白色皮毛的大裘,白貂的尾巴簇拥在他的脖颈上,越发显得面孔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他靠在一张担架改成的躺椅上,腿上还盖着厚厚的白色缎被,轻声的叹气“让我好好吹一吹燕北的风,已经很多年了。”他的话没有说完,可是乌道崖却知道他这句很多年是指的什么。乌先生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很多年了。”

燕洵突然低声笑道 “当初在帝都的时候,我总是跟阿楚说,燕北的风是甜的,因为有回回山上雪莲花的味道。可是现在,我却闻不到了,她若是来了,一定会怪我骗她。”

睿智的大同军师低沉的叹息“少主记忆中的风是甜的,可是现在的燕北,已经不是少主记忆中的燕北了。”

“是啊曾经的人都不在了。”燕洵目光深沉,望着前方大片浓墨般的黑暗,冷风从遥远的驿道吹来,吹乱了燕洵额前的黑发。

“先生?”燕洵转过头来,淡淡轻笑,“大同派你过来,是怕我会处置西南镇府使的那些官兵吧。”

乌道崖一愣,没想到燕洵话题一转会说起这件事,他微微一笑,摇头说道“没有,少主多心了。”

“呵呵你可真不老实。”燕洵笑道:“你一定是奉命来阻止我的,来了之后突然听说带领西南镇府使的人是阿楚,于是就没了这份担心索性不再说了,以免得罪我,对吧?”没等乌道崖回答,燕洵径直说道“西南镇府使,我的确存了杀他们之心,当初留他们在帝都,除了想让他们和帝都的武装力量对抗之外,也希望他们被人消灭不再留在世上碍眼。他们这些人都是些亡命的狂徒,赵淳儿将当初向那狗贼皇帝求来时,本来就为了阿楚,如今这帮狗杂种没能死在赵淳儿手上,反而阴差阳错的被阿楚救了,并且万里迢迢的带他们回来,哎,算他们命好吧。”

乌道崖闻言面色一喜,笑道“少主胸怀宽广,仁慈宽厚,能得少主领袖,是燕北之福。”

“少跟我来这套虚的,你明知我恨西南镇府使恨的牙根发痒,阿楚还破了我的反间计,导致这一切只是迫于无奈罢了,若是我将阿楚万里迢迢带回来的兵马连锅端了,阿楚定会操刀跟我拼命的。即便她念着我们之间的情谊,也定然会离心远走。”

“少主是担心她投靠别处?”

想起那个单薄瘦弱但却顽固倔强的小姑娘,乌道崖不由得一笑,干咳两声,缓缓说道:“这个,以小乔的个性,很有可能。”

“阿楚她不会跟着赵淳儿的,且不说她生性向往自由,就单单是赵淳儿这般费尽心力的将她推出真煌她也绝不会恩将仇报的将赵淳儿陷入危机。”燕洵说到赵淳儿时眼睛泛着狠戾,好像他们就是天生的宿敌,不死不休,但不管怎么样,赵淳儿给不了阿楚想要的。阿楚也做了选择,回燕北。

“可是,如此一来,就没办法跟地底下的燕北亡魂们交代了。”这话的语气极轻,好像一阵风一样,可是乌道崖脸上的微笑却顿时冻结,在这句平淡的话里,他仿佛听到了刻骨的痛恨,嗅到了浓烈的血腥之气,乌道崖连忙说道:“少主,虽然当年西南镇府使有投敌之嫌,但是如今营中老兵大多已不在,而且……”

“投身到这样一座军营之中,本身就是对燕北的不忠,”年轻的王者面容冷冽,语气铿锵的说道:“当年西南镇府使阵前倒戈,投靠大夏,使得父亲兵败如山,虽然事后这些人大多死在大同行会的刺杀复仇之中,但是在这样一面臭名昭著的战旗下,还有人愿意应征入伍,本身就是对燕北血统的亵渎,是对燕氏一脉的背叛。”冷冽的风突然吹起,头顶的鹰旗在黑夜里猎猎翻飞,年轻的燕洵面客冷然,声音低沉,缓缓说道“叛逆是最大的罪行,绝对不可饶恕,也许大夏岢政如虎,也许他们是别无选择,但是我必须让燕北的百姓们知道,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背叛只有死路一务。无论出于什么立场,什么理由,也不会得到老天的宽恕。如果我今天宽恕西南镇府使,那么明天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一百个一千个西南镇府使,那时候的燕北,必当重蹈当日之覆撤,再一次沦入血海之中。现在,既然他们能从那座死牢里逃出来,就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回来之后,派他们去西北边线戍边吧,全部编入前锋营去。”

乌道崖眉心紧锁,西北边线的前锋营?那里,是燕北对于死刑犯的另一种处折方式,因为燕北人丁不旺,又常年受到犬戎人的袭扰,是以在燕北犯了大罪的罪犯都被编往敢死队中和犬戎人对抗。没有补给,没有支援,甚至没有武器装备,死亡,在这种时候,似乎已经成了唯一的出路。

“小乔不会答应的。”

“她不会知道的。”男人斩钉裁铁的说道“阿楚虽然表面坚强,实际却是个内心善良的人,哪怕是敌人,也从不滥杀。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她卷进来,想必知情的人,也不会去打扰她。”这句话是说给他听的。乌道崖无声的叹息,却终于不再试图挽回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阿精走上前来,半弓着身子,小声的说:“殿下,该吃药了。”

燕洵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黑色的药汁自唇角流了下来,男人用白绢拭去,语调低沉的说道“乌先生,不要总是想着百姓的拥护和想法,若论民望,十个大夏皇朝也比不上一个大同行会。可是大同行会在西蒙大陆上游荡几百年仍旧只是一个派系组织不是政权势力。归根到底,大夏之所以能统治红川这块土地,靠的不是民意和选票,而是他们手中的刀。”

“ 属下明白。”

燕洵嘴角一扬,轻笑道:“你真的明白吗?”

乌道崖不想再谈,转移话题问道:“少主,天快亮了,若是姑娘还不来,我们就要”

“我就要跟你们去柳河郡治伤,你都说了一百遍了。”燕洵不耐烦的皱起眉头,随即男人转过脸去,看着黑潦漆的驿道,脸上突然升起一道自信的华彩“你看着吧,她一定会来的!”

正如燕洵所说此时的西南镇府使已经离西马凉不到百里,战士们骑在马背上,连夜赶路,一路急行。

三更时分,夜幕越发深沉,大军停驻在白石山脚,为了谨慎,楚乔派出三十名斥候前往西马凉查探消息联络燕北军。四千多名官兵原地而坐,点起篝火,吃着干粮静静等候。

前几天一直在下雨,草地很湿,贺萧拿着一块皮毛毡子走上来有些局促的递到楚乔面前,呐呐的说“姑娘,垫着坐,地上凉。”

“谢谢。”楚乔接了过来,对着这位年轻的军官展颜一笑:“贺将军,吃饭了吗?”

贺萧坐了下来,有些烦闷的说道“哪里吃得下。”

少女眉梢一扬“怎么?贺将军有心事吗?”

贺萧想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沉声说道“姑娘,殿下真的会原谅我们吗?燕北,真的容得下西南镇府使吗?这次赵彻他们放过我们,殿下难道不会怀疑我们是细作吗?”

“贺将军,你不相信我吗?”

贺萧急忙摇了摇头“姑娘对我军有大恩,没有你,我们这些人早已不在人世,我怎能怀疑你。”

“那就相信我。我说过会保住西南镇府使的士兵们,就不会食言。我也相信燕世子绝对会既往不咎,宽恕你们犯下的过错。”少女面色郑重,眼神坚定的说道:“至于细作一事,我当时也在其中,他不会怀疑的。而且燕北正当大难,我们需要团结一心,才能抵抗住外面的风雨。”

“姑娘”

“贺将军,每个人都有解不开的心结,难免会做出一此疯狂的举动,当年西南镇府使背叛燕北,后来你们被迫加入了西南镇府使的军营,你们和那些背叛者在同一面战旗下服过役,这就是你们的耻辱,被人误解,被人欺凌,只是因为你们自己不够强大,没有让人尊重的理由。但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你们杀出真煌帝都,纵横西北大陆无人能挡,你们已经是一只铁军,你们为燕北的独立贡献了生命和血汗。贺将军,人,要先看得起自己,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不管燕北的官员和大同行会的统领们,还有世子殿下怎么想,你首先要对自己的未来存有希望。你是他们的首领,只有你先站起来,才能带领你的战士站起来啊。”

贺萧面孔通红,突然站起身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说道“姑娘!我们商量过了,只有你来做我们的首领,我们才能安心的回到燕北。”

楚乔一愣,连忙起身“你这是干什么?赶快起来!”

“姑娘你就答应吧。”

话音刚落,无数个声音在后面纷纷附和了起来,楚乔抬头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战士们都站起身来这些经历了无数生死都毫无惧色的男人们,却在将要回到家中的时候踟蹰了起来。他们脸孔黝黑,衣衫染血,手握着战刀,双眼殷切的望着娇小的女子,无声的眼神里,满是巨大的期盼和希望。

“姑娘您才华出众侠肝义胆,若不是姑娘,我们早已死在赵彻的铁骑之下,是你不顾生死的救了我们大家,我们看的真切,若不是你,那赵彻和赵淳儿又怎么会轻易放人,就让我们臣服于你,我们心服口服。而且,也只有在您的战旗之下,我们才能保住性命,请你不要再推辞了!”

话至赵淳儿,楚乔的心便是揪在了一起,疼到几乎没办法呼吸,她迎到众人时,赵淳儿浑身残破,鲜血几乎争先恐后的涌出,那个骑在马上,高高在上的赵彻冷眼看着他的亲妹妹九死一生的跪在他面前,只为求得他放过自己,放过这些亡命徒。那样圣洁的人,那个本来可以高高在上的人,却为了保全自己,失了她气势,丢了她的心气。她不该是这样,她本可以袖手旁观,本可以置身事外,那些全是为了自己,为自己那心中的信仰,那个难以实现的梦!

楚乔眼中含着泪水,她仰头望向那无边的夜空,黑色当中只有微微的星光,她不能回头,也无法回头,她甚至不能再去看那人一眼,那样重的伤势,那样暗的天空,那样腐朽的气味,她究竟要如何熬过,这漫漫长夜,自己还有这些人,她呢,怕是又只有自己吧。

一颗清泪划过脸庞,一切又被吹散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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