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言安冰呆呆地说。

柳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脸上依旧带着先前的笑。若换做往常会让言安冰觉得安心，而如今这笑容却让言安冰愈发慌乱了起来。

“你还是……”言安冰慌忙上前捉住柳权的手，紧紧攥着不愿意放开，像是生怕自己一松手，柳权就会离他而去一般。

“是因为我的嗓子吗？还是因为我太忽视你了？难道……是因为我装作不懂你的心意吗？”言安冰说到后面，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我只是，我只是想和你更长久地在一起，我并不是对你没有……”

“冰。”柳权没有回答言安冰的问题，只是温柔地与他对视，“你没有做错什么，不要总觉得是你自己的错。”

“如果我没做错什么，你为什么要退团？”言安冰仰头看向柳权，将他的手攥得愈发紧了。而柳权指节微微一动，就当言安冰以为他要将自己的手拿开的时候，柳权只是笑着回握住了他，言安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柳权拥入了怀中。

熟悉的拥抱，熟悉的温度，那个曾经让言安冰充满了无限勇气的拥抱，在此刻却让言安冰愈发崩溃了：“你放开我！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你了！”

言安冰从未如此抗拒柳权的怀抱，他甚至史无前例地对柳权心生了一些怨恨，但柳权拥抱着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就如同他们第一次拥抱那般，一直作为他身心的力量源泉。让言安冰觉得自己心头的那些怨恨都是可耻的，指向外部的箭矢失去了敌人，最后只能恶毒地刺向自己。

在柳权的怀里，他很想大声喊着不要走，留在我身边，但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这样的资格。

是他先推开了柳权。

是他拒绝了其他的可能。

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代价，而他失去了两次家人，应该对第三次失去也会习以为常吧？

似乎是看出来了言安冰心里的想法，柳权轻声道：“不要再多想了，直到小分队打歌期结束之前，我们还是以前的关系，好吗？”

言安冰听着柳权的话，下意识想要反驳什么，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们彼此隐瞒了太多的事情，他还天真地以为能回到从前，但其实早已积重难返，再也回不去了。

……

“小冰和柳权的关系是不是有点怪？”

秦之悄悄溜到柯雅歌旁边，开始嚼舌根。

今天本是权冰小分队首次公开先行曲mv的好日子，而mv出色的成绩也为接下来的全专音源打了一剂强心针，成功地将粉丝和路人的胃口都吊了起来。秦之虽然知道言安冰在音乐上天赋异禀，但却没想到多年后火力全开的言安冰更是惊才绝艳，其天赋的增长已经到了令人觉得恐怖的程度了。

秦之是在宿舍和柯雅歌一起看的mv首播，mv播放完后，他看着柯雅歌沉默了许久，眼睛里依稀有闪闪的泪光。秦之猜测柯雅歌应该觉得很自豪，同时心里应该是有一丝无力的，正如他一般。他虽然将言安冰视作自己的好兄弟，但同时言安冰也是他们面前最强的对手。秦之在听到主打曲的时候，一瞬间非常为言安冰骄傲，但同时心里萌生出一丝不安与悲凉，不安是因为担心弗团限制了言安冰的发展，而这份悲凉，或许是大部分的音乐人在听到这首歌的时候，第一时间萌生出的想法——天赋的差距真的令人绝望。

在言安冰加入甜橙之前，柯雅歌当年凭借无可挑剔的vocal能力，和舞蹈天赋超群的柳权称霸练习生月评的前二名。而秦之虽然有着不俗的rap水准，但他的vocal实在是太差了，他的嗓子似乎天生就不适合发出让人舒适的旋律，所以月评排名只在中上游，勉勉强强在出道组之内。原本三人之间的格局维持着勉勉强强的平衡，柳权独占鳌头，柯雅歌毫不逊色，而秦之在两人身后苦苦追逐，力求出道位更加稳一些。

但言安冰加入后，三个人之间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言安冰总是被粉丝夸奖是天生偶像，而言安冰从素人变成练习生后进步的速度只能说远超所有粉丝的想象。所有练习生看着他短时间内月评名次从倒数直接窜到顶端，甚至好几次都把柳权挤了下去，成为练习时长最短、但综合实力最强的强力练习生，一时间几乎是练习生集体内的全体公敌。

言安冰的强劲之处在于，他虽然此前是素人，但由于音乐世家出身给他带来的出色的vocal能力和韵律感，再加上他本身的天赋和独有的气质，本就让人眼前一亮，而让他成为压垮众多练习生最后一根稻草的，便是那近乎于鬼才一般的创作能力。要知道，拥有创作能力的爱豆本就稀少，能创作出好作品的爱豆更是凤毛麟角，这种天赋并不是通过刻苦的练习就能得到的，在练习生群体中属于一项降维打击的技能。可以说言安冰的出现打破了甜橙练习生体系内原有的生态环境——追逐第一名的变成了言安冰和柳权，柯雅歌原本还野心勃勃试图争抢名次，但往后被固定在第三的位置，前二的分数也逐渐和第三拉开了壁垒。而秦之更是因为言安冰的加入被挤出了出道位，甚至一度萌生出了放弃做练习生的想法。要不是后面被言安冰拉了一把，恐怕如今弗团出道的就不会是现在这四个人了。

所以比起柯雅歌，秦之在听到主打后，内心的不甘更少一些，他听完只想和言安冰好好抱一抱，说点兄弟间的话题，感慨一句生命中能出现言安冰这么一个人，不可不说是一种奇迹。

而柯雅歌在宿舍做好了庆祝的蛋糕，秦之也偷偷安置好了摄像机，准备录下来作为以后的回味用，就等着权冰两人从荒郊野岭回来，就给两人准备一个惊喜派对。因为两人回来的时间晚了些，秦之还和柯雅歌调侃这小两口好久没约会了，看来是有些干柴烈火。

直到这里气氛都是平和的，但两人回来时，言安冰眼下微红，像是已经哭过了。但看着他笼罩着淡淡哀愁的眉眼，不像是因为喜悦而哭泣。他身旁的柳权更是草草地送言安冰进屋，说要打个电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秦之看到此情此景，第一反应还以为两人分手了，刚想说些什么，就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人狠狠地拧了一下。将吃痛的惊叫声咽回嘴里，秦之不解地看向柯雅歌，只见柯雅歌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比这口型说道：“你去安慰小冰，我去找柳权，你不要乱说话。”

秦之一瘪嘴：“你什么时候能对我放心一点，我也是有眼力见的！”不同于总是作壁上观的柯雅歌，作为这么多年来作为最直接夹在权冰之间的人，见惯了两人之间的风风雨雨，无论是如胶似漆还是破镜重圆，权冰之间的每一件大事件他几乎都亲眼见证过，被历练了这么久还没养成超强的眼力见是不可能的。毕竟言安冰或许好说话，但柳权绝不是善茬。

柯雅歌对秦之打的包票不予置评，紧随着柳权的步伐就跟了出去。秦之走到言安冰紧闭的卧室门前，不出意外他应该将自己反锁在了里面。

“小冰，是我。”秦之敲了敲门，“能给我开门吗？我们聊聊。”

“抱歉。”言安冰的声音闷闷的，“我现在想一个人待着。”

“没关系，那我们就隔着门聊聊。”秦之说，“我就不问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但我和柯队都很担心你，毕竟你们之前虽然有过冷战……不，可以说是柳权单方面冷处理你，但你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明面上吵架。”

“其实我总觉得你们之间就需要吵一场，不然你们之间遗留的问题太多了，一直不说根本没办法解决。”

言安冰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们不算吵架，只是柳权单方面地通知终结了这段关系而已，这算哪门子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