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月又往火堆里丢了柴火,面上表情微动,说道:“那些水匪杀人无数,真是死不足惜。”
袁景听出了女郎语气中的恨意,不由将目光再次移到她的身上,询问:“你似乎很恨这些匪徒。”
“陆询没跟你说过他在哪里捡的我吗?”怜月歪头,盯着他的眼睛,“就是在贼匪的窝里。”
他:“那你?”
怜月挪开了视线,别过脸,露出修长白皙的脖子,快速地打断:“我不想说。”
在袁景的视线,看不见她的脸,却能看见一滴泪滴落在地上,湿润了干燥的灰烬。
对方道:“抱歉。”
一个漂亮美丽的弱女子,掉进了贼窝,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说完,他手指尖狠狠掐着手心,才能遏制出心里的升腾的怒气。
怜月擦了一下脸,又吸了吸鼻子,看着外面的雨幕,冷不丁的道:“其实那些匪徒最开始想拿我去卖钱,没有对我做什么,后来陆询剿匪,他们想要毁尸灭迹然后逃跑,又觉得直接杀了我不划算,于是匪首将我拉到了山林欲行不轨,被我用石头给砸死,然后我就趁机跑了。”
袁景:“……”
见他沉默,怜月咬唇:“你不信?认为是我撒谎?”
袁景否认:“没有,我信。”
她挪步过去,直起身子,凑近他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陆询捡到我的时候,也不信我没被糟蹋,让一个妇人给我验身,妇人证明了我的清白,他也不信,觉得妇人看我可怜包庇我,又亲自动手给我验了,不然我也不会成为他的侍妾。”
怜月眨了眨眼睛,继续说道:“而且,若不是如此,吴玉如早就将我这件事宣扬了出去,以她的头脑,也就只会给我造谣了。”
袁景敛目,低头看着她的脸。
女郎白皙的脸上,还有些潮红,在长而卷的睫毛下,是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此时,即便她的话说得再轻松,却掩藏不住眼底的伤痛。
他的手伸出,摸了摸她的脑袋:“如此说来,你力气还挺大。”
怜月摇头:“我平日连桶水都提不起来,当时是生死攸关,才激发出了潜力。”
她又不经意转回之前的话题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世上女子真不能习武吗?倘若我也能有内力,能够自保,是不是便不会差点受辱了。”
袁景:“……”
卖了那么久的惨,原来目的是这个。
如此,这位月夫人刚才口中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就值得深究。
他“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女郎果然又离他近了一点,声音轻柔,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袁公子,你觉得呢?”
袁景反问:“觉得什么?”
怜月:“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若有了自保的能力,便不用你们费心护着我了,岂不更好。”
袁景道:“以你现在的年纪,开始习武,很难入门。”
怜月眯眼:“那有没有快一些入门的方法?比如,话本上的双修……”
袁景睨了她一眼,懒得再开口说话。
此时两人身上的衣裳都已经干了,外面的雨也停了,天却暗了下来,准备入夜。
怜月正还要说话,却眼前一黑,倒头栽进了对方的怀中,直接昏死了过去。
刚才都是在强撑,身体早就超过负荷了。
女郎的脸上,头发凌乱的贴着,带着慵懒的美。
袁景伸手推了推怜月的肩膀,见她没有反应,又给她身体传送内力,她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真晕过去了。
他的指腹碰了碰她的脸,想到刚才的对话,心知,不管她口中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这位月夫人,对于匪徒的恨,应该是真的。
沉沉睡了一觉,日光打在了脸上,还没睁眼睛,便感觉到了刺眼。
怜月翻了个身,直接跌下了床,人彻底醒了。
她揉揉脸,蒙圈地抬头,看见邵情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笑:“我跟阿景说你是睡死了,他非不信,拉着我过来给你看病。”
嗯?
袁景站在另一侧,怜月转头才看见对方离她很近,明明可以伸手扶一把自己就不会摔了,他却无动于衷,是在避嫌吗?
此时,他面上看不出情绪,语气依旧冷淡疏离,与她说道:“你昏睡了两日。”
邵情含笑,调侃道:“挺能睡。”
怜月刚睡醒,还来不及装柔弱,在低头的瞬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她默默爬起来,语气很是自责:“对不住二位,都怪我的身体不好,拖累了你们赶路。”
袁景扯了扯嘴角。
又装。
怜月见袁景周身越加疏离,想起了昏睡前跟他说的话,瞬间呆滞。
不是,她到底干了什么!
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