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临洲办完事,百无聊赖起来,朝谨言道:“走吧,我们去别处看看。”离了亭子,随意地走动起来。
谨言心有疑惑,“少爷,您刚刚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纪映是什么样的人?”
谨言越发云里雾里,“少主君是……什么样的人?”
宋临洲神情轻快,意味不明地说:“同我一样的人。”
谨言不懂,且大为疑惑,“少爷是……怎样的人?”
“倒打一耙的人,你可懂?”
谨言:“……”有人会这么说自己和自己大郎么?于是为少主君辩解道:“少爷,少主君应……不是什么倒打一耙的人吧,他对您还怪稀罕的。”
宋临洲用折扇轻敲他脑门,“不是对我倒打一耙。”顿了顿,幽幽道:“你可懂?”
“小的不太懂。”少爷近日来总是怪言怪语,教他琢磨不透。
宋临洲:“……”叹口气,“走吧。”
……
纪府的晚宴是难得的丰盛,时令蔬果,鲜鱼嫩肉,美酒佳肴道道色香味俱全,纪如朗全程笑脸相迎,哪怕宋临洲因病喝不了酒,自个儿也是杯杯倒满,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宋临洲也停了筷,笑得温润如玉,“岳父,我前几日听说方家商队从南洋弄回了些价值不菲的宝贝,其中有一个便是那金珍珠。”
纪如朗面色红润,醉了半分,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稍后便捻着胡子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贤婿有此问是想……”
薛可云心下不妙,不待宋临洲开口,讪讪道:“贤婿说这做什么,喝酒,喝酒……”
纪映也难得附和她,“是啊,说这做什么,左右同我们没什么干系。”
“哎……这哪没什么干系,我可是听说岳母摘得了此宝,还想着欣赏欣赏呢。”宋临洲眸中闪过兴味之色。
薛可云眼神飘忽,心中咒起纪映来,她自问这事做得隐蔽,捂得严实,这怕是纪映这厮告诉宋家崽子的,怒瞪纪映一眼。
纪映这会儿还真是没有空理她,因为他正掐着宋临洲的腿肉,也恨得咬牙切齿,低声道:“我这番帮你,你现今却落井下石,委实不是君子所为,末免太过忘恩负义了些。”
宋临洲拿折扇挑开他的手,笑得漫不经心,特招人嫌,“我可从未说过我是君子。”
“夫人,此事当真?”醉眼朦胧的纪如朗清明起来,微带纹的眼睛眯了眯,虽是疑问但更是肯定。
薛可云讷讷地不知如何做答,稍许,底气不足地佯怒道:“郎君光疑妾身一个做什么,妾身可是真真瞧见萍姨娘与周管事通奸呢,指不定肚子里的种都不是你的。”
微有怒气的纪如朗这下更是勃然大怒,险些捏碎了酒杯,他是有几分了解这个女人的,虽然脑子不够聪明,但也很少说假话,是块实心石头,瞧她信誓旦旦的模样,怕不是真的亲眼见过,于是吩咐人道:“来人,将萍姨娘和周留景带上来。”
众人一时心思各异,看向纪如朗的眼神有些微妙。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这俩人便被带来,周留景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萍姨娘因顾着肚子倒是不紧不慢,缓缓跪在地上,微低着头,不肖多时,眼中泪花点点,尚有些姿色的面容楚楚可怜,往常纪如朗见到此,早就动摇了,现下却是冷硬起来,因为她踩在他的尊严上,还在外婿面前,面子实在过不去。
纪如朗道:“夫人说你们夫人做下不耻之事,当真?”
“奴家自知在家中操持家务,难免引夫人不满,夫人便以此为由头,编排奴家的不是。奴家一心只想着将家中事务打理得妥妥帖帖,好让老爷安心,哪曾想竟会招致这般无端的诽谤。还望老爷明查,奴家对您忠心不二,绝无半点背拔之心。”萍姨娘俯下身子,趴在地上声泪俱下。
这番话也并非没有道理,薛可云确实因不能掌家满腹怨气,他就算是了解薛可云,但也更信人心叵测,免不得她为了争风吃醋做出构陷之事。
纪如朗一时犹豫,纪映适时开口,“父亲,母亲明显是污蔑萍姨娘,原先我明明看见的是母亲同周管事拉拉扯扯,这番倒是被母亲倒打一耙了。”
“你个杀千刀的小兔崽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会撒谎不成……”薛可云快要被他的不要脸怄死了,胸膛气得起伏不定,一双大眼睛更是瞪得圆润异常,一只手拍得桌子震了三震。
纪映这会儿的脸色并不好看,心里还暗自怄着宋临洲,但应付人的心思还是有的,“母亲急什么,不如问问周管事。”
周留景也不傻,立马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地道:“是、是夫人纠缠小的,小人是冤枉的,对夫人绝无此种龌龊念头,还望老爷明鉴。”说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帕子,“这是夫人塞给小人的,说等小人想明白了便可以拿着这帕子找她。”
作为薛可云的夫君,自然知道那是她的贴身之物,像是被烫了眼似的转过头,怒瞪着薛可云,“你作何解释?”
薛可云嘴唇嗫嚅,这怎么解释……帕子……什么时候丢的?她一时竟也想不起来,王妈妈总说她记性不好,这下她倒是有点相信了,慌乱之下,只能拿惯用的招儿。
“冤枉啊,郎君,妾身怎会做出这等有辱家门之事?平日里,妾身哪里不紧着你,怎会做这种丑事,这是要叫人浸猪笼的啊。她这般污蔑,定是想替那贱人脱身,败坏妾身名声。”薛可云扒住纪如朗的胳膊,姿态放得极低,鼓囊囊的胸膛微蹭着纪如朗,“妾身愿对天发誓,此生唯有老爷,绝无半点偷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