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轻,底子好,不过三日,你左肩错位的关节已经复原,好好养上一两月便可痊愈。不过,你切记期间整个左肩不可受力,左手避免拿任何重物。”南疆神医拔下少年肩头最后一根银针。
再拿起盆里浸透药水的纱布,擦去少年左肩伤口溢出的红黄脓水。敷上一层特制的棕色膏药后,缠上干净纱布。
同情的视线落在少年白纸般的脸上,南疆神医暗暗叹了口气。
这孩子遭了大罪,却能一声不吭。说他惜命呢,三日前清醒后便不吃不喝。说他不惜命呢,每日来给他治伤,都乖乖地一动不动。
砰砰—
突兀的敲门声后,男侍从尖细的嗓音传来,“神医,晚膳已送到您房中,这儿就留给奴才收拾吧。”
“有劳了。”神医点头,提起药箱往门外走。
“差点忘了!”男侍从把饭菜放桌上,转头追到门外说:“神医,殿下今日在外忙军务……”
之后的话音被夜里呼啸的风卷走,云雾听不见了。
不过,知道那人此时此刻不在宅子里,就足够了。
男侍从回到房中,把饭菜直接放到云雾床头矮柜上,再端起一旁冷透、却又分毫未动的冷饭转身。
还没走出半步,后颈突然被重重一击,整个人便没了意识和力气。
云雾冷眼看侍从倒地,松开充血的右手。
哗哗哗------
刚走出房门的云雾,被突来的大雨怔住。
“我忘了把白玉膏给--”神医匆匆赶回来,见到身着侍从衣裳的少年先是一愣,随即毫无防备地被对方掐住脖子。
云雾低声呵斥:“住口!!”
迅速扫视了黑压压的四周一圈,他略松了松压住神医长胡子的手,恍惚间想起爷爷的长胡子,实在不忍心。
“要么死,要么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你选!”
神医盯着眼前瘦弱的少年叹气,于心不忍,“你走吧。”不忘递出一罐白玉膏,“莫忘了你浑身的伤还不能沾水。”
忽地手里一空,少年单薄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夜雨中。
一路狂奔,云雾趁着夜黑雨急,挑没人的路寻到偏门,终于离开这魔窟般的宅子……
鼻头忽然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咳咳--”
云雾缓缓睁开眼,视线中,一个灰色的小家伙正冲他吐舌头。
“汪!”小家伙扑进他脖子,对他下巴又舔又咬的。
用右手护住脖子上的小狗,云雾边咳边坐起来。没了半扇门的外面院子杂草丛生,环顾四周,墙面坍塌遍布蛛网,房顶好几个光洞投下光束。屋子正中,是个残肢断臂的人形泥胚。
抱着小狗起身走出门,他想起昨夜。
离开宅子后,天又黑,雨还大。慌不择路地乱跑,竟然逃到了山上,遇到这荒废的道观。
虽不知这儿离那人的宅子多远,总算能松口气。
不提小狗一直舔手心,他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