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乱步的思绪,在大家聚精会神关注着比赛的时候,场上的局势也逐渐明晰。
对自身力量的自信,让三田面对种岛的破局心态失衡。加大力量投入的同时,控球力明显下降,这让种岛回球得分更为轻松。而失分又加剧了三田的失误,结局已然注定。
结果不出乱步所料,种岛修二获得了胜利。
看着神态轻松的种岛,三田神色恍惚。而场外的国小众人早就等不及了,比赛一结束就冲上前围着种岛欢呼起来。
这场国中生和国小生的比赛,终于落下帷幕。
三田压着绿中其他闹腾的网球部队员,面色难看。
“按照约定,这边的网球场是你们的了。”
说完,三田连客套话也懒得说,就当没看到种岛投过来的视线,拖着队员就离开了。
场内只剩下了岛合小学的人。
等围在身边的队员们心情平静了,种岛才脱开身走到乱步身边。
种岛对乱步是有好奇心的。
乱步就像每个人家里都会提到的「别人家的孩子」,而除了他异于常人的智慧,乱步在学校的特立独行更是让种岛听到过不少传闻。
种岛曾借着邻里间送东西的走动到江户川家,也有听过江户川夫妇对自家孩子的夸赞和担忧。
不过,种岛却很少在空闲的时候正面碰上乱步。
到了如今,两人才算是正式认识了。
种岛步履轻巧地拎着网球包落到乱步近前,没等他说什么,乱步先开口了。
“看在你包里点心的份上,我可以再花点时间陪你去学校医务室看看手腕哦。”
种岛无奈地摸了摸鼻子,赞叹道,“我算是知道学校里传的流言不全是假的了,其他人都没看出来呢。”
“不过,在网球上我还是很有分寸的~这样的小问题,等手腕缓缓就好啦。”他说着,甚至抬手摇了摇手里的网球包,表示自己问题不大,结果手就是一滑,差点没把包摔地上。
“哈哈,今天风还挺大。”
种岛面色如常,动作自如地顺势从包里拿出了给乱步买的点心:“这是我拜托了朋友排队买的,喏,中午说好的赔礼~”
他又恢复了刚下网球场时的模样——沉稳,笑起来带点轻浮的气质。
乱步撇嘴接过点心,嘀咕道:“看在点心的份上,就当你没事好了。哼,乱步大人才懒得管你呢……”
种岛松了口气。说真的,他感觉今天运气不是很好。刚说自己没问题,就立刻手抖出状况,差点没绷住自己那可靠的前辈气质。
还好话题没继续下去。
等种岛看到乱步手里的波子汽水,他才找到了新话题,脸上重新挂上了狡黠的笑,“对了~既然你买了汽水喝,那么把它给我吧。我帮你把弹珠取出来,当然,顺便帮你保管弹珠——”
“这是友佳阿姨交待的哦~”
乱步无辜地看着种岛,又低头看看手里装着弹珠的空瓶。按理,乱步确实应该为违背与父母的约定而感到心虚。但是,他也确实是非常熟悉母亲的,从种岛的说辞中他就捕捉到了——
这件事,或许问题不大。
“既然是妈妈说的……”乱步嘟囔道,有些不舍地将玻璃瓶放到种岛手上。眼睛也是一错不错地盯着在取弹珠的种岛,等到弹珠完整地出现在对方的掌心,他才眨巴着眼睛继续说话。
“——不过,在家门口我再交给你保管也可以吧。”
种岛修二自是没反对意见。
于是,他就见识到了这位“校园传说”的跳脱之处。
种岛在旁边看着,见乱步拿着弹珠蹦蹦跳跳的,摇头晃脑地看路边的景色,便有些忍俊不禁。
为了避免乱步迷路去异次元,种岛修二只得在旁边拉着人,还一边和对方聊天拉回对方注意力。
说来说去,既不谈推理也不谈网球,种岛也就只能谈乱步的弹珠收藏。
讲到弹珠,今天刚得到的新品自是不得不提。
“这个,是可以看到新世界的‘窗口’哦。”
乱步举起弹珠,夕阳折射出的光彩映在他的眼中,混合出奇异的色彩。
种岛修二知道,现在不用再接话说些什么,只需微笑回应。
等到乱步注意力重新转回来,种岛才继续说起话来。
“我想乱步君也猜到了,这弹珠大概就是‘人质’了。为了让你出门,总归我要帮忙保管一晚上,等明天才能还你。”
种岛顿了顿,见乱步没反应,才继续说:“所以——乱步君,你对它有什么特殊的保管要求吗?”
乱步无语地回望过去,“我才不是小孩子!”
种岛只得笑着转开视线。
他扭头转移话题:“之前给你买的点心虽然卖得火热,但我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记得明天给我说说味道怎么样哦~”
没办法,种岛毕竟是当哥哥的人,弟弟妹妹都有。那两个也就比乱步大一岁,种岛有不少和弟弟妹妹的相处经验。
种岛修二甚至记得,妹妹说话表现和乱步相似的那几年里,他帮妹妹保管一个娃娃。结果第二天早上妹妹找来,没聊几句她就哭得止不住了,活像被他欺负了一样。
全家都被惊动了,结果一问,是妹妹觉得他晚上“哄”“露露”睡觉,不仅不给盖被子还不让“露露”换睡衣睡,太过分了!
现在想到都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
反正,自那以后,面对相对自我的孩子时,种岛修二是宁愿多问也不想“伤害”孩子的童真了。
乱步也是感觉到种岛在想什么冒犯的事,但他一向是证据派。事实会证明一切,而人心啊想法啊他很少真正读懂。
——反正直到现在,乱步也没能看懂大人。
所以乱步只得跺了跺脚,专注地盯了对方好一会儿,直到看到种岛脸上浮现了心虚的神色,才满意地继续玩自己的去了。
一个人玩,一个人看,时间都好似变快了,两人好像没走多久就到家了。
也没闲聊,收好弹珠后,种岛修二就在与乱步告别后径直回了家。
家里人早习惯了,也很少等人齐再吃饭,现在大家已经吃起饭来了。
等种岛修二把东西放好、坐餐桌前开始吃饭了,大家才开始问起今天的情况。
“哥,你和乱步相处得怎么样?乱步超可爱超帅,是不是?”种岛阳夏笑容灿烂地倾身过来,脸上混杂着骄傲和好奇的神色。
种岛修二是没法回应这么奇怪的问题的,不免吐槽:“你这么喜欢乱步君吗?我以前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我不和不理解乱步大人伟大的人提。”
阳夏说完,才继续以奇异的目光扫视自己这个大哥,她那眼神就好像是第一次了解这个哥哥一样。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貌了?乱步君——真少见。”
「你不是一向自来熟,喜欢喊人名字的?你还会加敬语啊?」
她的眼神自然流露出这样的讯息,甚至将目光投向了她的双胞胎弟弟凉介,一脸‘你也这么觉得对吧?’,但是她只得到了弟弟无奈的叹息。
种岛修二也是不甘示弱,嘴里说着什么要有礼貌、是权宜之计、明天熟了就直接喊名字之类的话,惹得大家都在旁边笑。
然后他又调转矛头,调侃起妹妹的黑历史——「“露露”睡觉事件」。
父母听到这也忍不住说起女儿小时候的各种“可爱”故事,种岛修二更是毫不掩饰地拱起火来,连凉介也不免低头以掩饰自己控制不住的嘴角。
只有阳夏羞耻地差点钻桌子底下。
在众人的欢笑下吃完了饭,种岛修二嘿嘿挥手放妹妹“逃回”房间。直到看不见人影了,种岛才懒散地走回自己屋子里。
他正打算打射击游戏消消食,又看到桌上手帕里包着的弹珠,脑中突然有了想法。
种岛修二翻着柜子,找着了前几年过年参拜神社求得的御守,见这御守跟新的一样才松了口气。
他将里头掏空填了一些棉花,然后把这颗弹珠塞了进去。
红底的御守上绣有以金线勾勒的“必胜”字样,放久了也没什么香味。种岛抬手,御守挂在手指上摇晃。
完美。
种岛修二满意地将东西放进网球包里。
笃笃。
房间门被敲响了。
“没关门哦~”,种岛修二后仰看向门口,弟弟凉介端着水果站在那里。
种岛凉介进门将水果放桌上,啰嗦起来:“爷爷奶奶家送了些水果来,哥你吃完早点睡。……还有,明天你是不是和隔壁江户川君约好了出去玩?哥你可别通宵打游戏。”
“……明天出去打网球记得把你之前的球拍一起带过去,我整理好了。江户川君比较喜欢的零食我也给你放了一些……”
种岛修二撑着额头,听弟弟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止不住在心里感慨——这弟弟小时候那么安静又可爱,怎么现在这么话痨,成小管家了。
好一会儿,注意事项才交代完。
种岛修二见弟弟没别的要说了,才敢开口,“知道了知道了,凉介也要早点睡哦,不要看书看太晚。”
径直将人推出房间,种岛修二挥手道了晚安就关上了门。
现在,正是打游戏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