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院外面面相觑,咒骂的两人被突如其来怒目而瞪的彭晴吓得住了口,却不料被她三步并两步上前来狠狠甩了两巴掌,“住口!”啪啪两声响亮的耳光久久回荡。直甩得彭晴手生疼,她面上隐忍,实则放到身后舒张抖动,心里懊恼自己一气之下有些不得体了。
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手上温热来袭。余安站在她身旁拉起她的手掌,细细端详察看,关切地问:“没事吧?”丝毫没有打算解释眼前两个大汉手臂渗出血丝,解衣绑树的疯癫画面。
彭晴没有说话,缓和了情绪,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努了努嘴,要他解释何故绑了人,又用了这些刑罚。
原来彭晴走后不久,这刘正家的叔伯刘大和刘行,不知道为何想不开,非要说是余安他们没有看顾好刘正,让他逃回家中与人相斗,这才导致他意外身亡。刘家寻来了浩浩荡荡二十余人,将小院团团围住。余安让李莲房安心在里面待着,自己转身将这两个贼首抓住了,威胁着进来院子就射瞎他们的眼睛。
眼看着余安将两个成年男子仿佛抓鸡一般轻松提起,其余诸人面露惧色,彼此相看,声势也弱了下去。午后,便有其他村民将他们劝走了。眼看着计划失败,刘大两人心有不平,见余安只是绑住二人,并不针对他们,便开始叫嚣谩骂。这两人将小狸吵醒了,苦恼不已,余安便剥了他们衣服,要小小地施以惩戒,不久,彭晴便回来了。
听闻始末后,彭晴心想,这脚边血滴状如繁星,那刘大和刘行身份划痕也不比阿莲最初少了,也不知道这样子还算不算“小小”惩戒。不过彭晴对刘家没有太多同情,想到他们既然来寻仇,也不敢将生死置之度外,做什么都是不干不脆的,哪里会是余安的对手。
眼前的两人恶狠狠地盯着彭晴,似乎对自己被扇耳光十分不满。彭晴并不在意,心想他二人还好是个难成大事的,否则如今在她面前的恐怕就是一地尸体了。
站在余安身旁,他面容一如淡漠,似无波水面如镜平,如今更有一种冷酷肃杀之像。
取他们的性命,只在余安一瞬之间。可他却完全将他们的咒骂当做耳旁风,可见这两人的水平并不值得余安青眼以待。
倒显得彭晴方才有些急躁了。
不过她确实在听到他们辱骂余安时,心头勾起一阵不适。
今日是正月初一,便如此针锋相对,倒真是不吉利。彭晴心下叹气,却转头面容坚毅地问那双手倒挂的刘大:“你们若将出去之路告诉我们,我们还能饶你一命。”
两人冷哼,并不理会。
余安面色一沉,没等彭晴看清,他一手挥过,刘大赤裸的胸膛就是一道长长的血痕,仿佛树皮渗出汁液一般,鲜血慢慢地滑落、凝固。刘大慌忙看自己胸前,其实这严冬早已经将他的体内温热劫走,如今他身上坚硬如石,无知无觉。
可是他看着渗出的血液,心中恐惧油然而生,只感觉痛意如潮水般涌来,呼吸慢慢变得急促,手指也不由得开始颤抖。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最终却仍没有开口。
没有再给他打量算计的时间,轻蔑的冷哼声后,余安手中的刀光送走浓雾中的最后一抹余晖,彭晴微微避开那闪烁的刀光后再度睁眼。只见方才的两刀各自首尾相接,刘大的胸前已经被割下了一条长长的细肉,他瞬间痛苦哀嚎,响彻山谷,林鸟惊飞,如同疏网一般扑向天空。
余安拿刀将那沾血的细肉挑起,放到刘行眼前轻轻一晃,肉条滴落新鲜的血液。他若有若无地威胁道:“你说。”
声音淡漠疏离,还有些平静的疯癫。
这样的余安,似乎才是真正的他。他静默不语时,腰身挺直如松,面色悠然,形貌俊美恍若谪仙。只是一开口,便抽离了所有情感,浑身笼罩呼之欲出的癫狂,仿佛被他极力掩饰住。即便真的是仙,也是一个醉仙,稍一出手便揉碎所有的醉仙。
刘行看着他刀口上悬挂的肉条,再看了看他一双阎罗目中霜寒阵阵,纵使他冷到没了知觉,也禁不住心底深处本能的恐惧,他瞳孔猛地收缩,慌忙出声。
“我只知道,他从洪潜湖的东边上山,一直沿着东边走。只有他一人!”刘行连连语无伦次地重复着类似的话,求饶似的说个不停,肩膀不住地颤抖,连同那棵吊着的树干也在摇晃。
余安将彭晴拉往自己身边,躲过树上散落的零碎积雪,自怀中优雅地取出一方丝帕,轻拭刀上血迹后,将丝帕弃于雪地里。悠悠而坠的丝帕,在铺了浅浅新雪的地面上遮住满星血滴,沾染的鲜血晕出一条长长的纹路。
烛光初起的房中,余安沉静地用目光雕刻彭晴脸上的每一处轮廓。他要将彭晴如今的模样刻入眼中、心上,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她未施粉黛,却已经足以让他动容,直勾勾看他时,唇角总是不自觉地勾起,薄薄两片樱唇让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