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宥仪刚回到包厢,蒋铮和陆肇就返了回来。
两人神情急躁推门进来,正在讨论她的去向,结果一抬眸,就瞧见陈宥仪坐在位置上,捧着茶杯,若无其事地喝着茶。
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两人同时惊讶出声——
“宥仪,你去哪儿了?”
“嫂嫂,你去哪儿了?”
陈宥仪还没开口,一旁的宋思先被两人逗乐,噗嗤笑出了声:“瞧把你俩紧张的,宥仪姐只是去顶楼了。”
“顶楼?”蒋铮疑惑。
“头太晕了,去透透风。”陈宥仪温声解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起来却有些苍白。
“嫂嫂,你是不知道,刚才找不到你,铮哥都快着急死了。”陆肇说,口渴难耐,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下次出去,我一定先和你讲一声。”陈宥仪抱歉地看向蒋铮。
“你没事就好。”蒋铮笑笑,一贯温柔地问,“怎么样,头还晕吗?”
“还有点。”陈宥仪敛低眉眼,有些心虚。
“铮哥,要不你先带嫂嫂回去吧,我们这儿也差不多都结束了。”陆肇瞥了眼腕表,发现时间不早了。
“行。”蒋铮弯腰,拿起陈宥仪的手包,冲她伸出手,“我们走吧,宥仪。”
陈宥仪起身,握住他的掌心,和在座还未离开的其他人打招呼:“我们先走了,大家慢慢玩。”
众人纷纷笑着和他们再见,说下次有机会再聚。
陈宥仪和蒋铮客套地回应,一并出了包厢门。
也是巧了,他们刚出来,梁知韫就从对面的休息室走了出来。
三人面对面,碰了个正着。
梁知韫脸上多出的那道红痕十分扎眼,蒋铮瞥见怔了下:“梁总,你这是……”
梁知韫双手抄兜,狭长的眼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们,声音不高不低,却意有所指:“哦,刚出来碰上前女友了,吵了几句。”
前女友三个字,他咬的略重。
陈宥仪眉心微不可见地紧了下,仓惶错开视线。
蒋铮恍然:“这样啊……”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题,只能尴尬地补了句,“那还挺巧的。”
梁知韫:“是挺巧的。”
陈宥仪怕再待下去,梁知韫又会说些什么,连忙用力捏了下蒋铮的手。
蒋铮感觉到,侧眸看她,这才想起来要紧事:“梁总,宥仪身体不舒服,我们要先回去了。”
梁知韫没应声,目光下落,在他们十指紧扣的手上停住。
刚扇过他巴掌的手,现在却牵着别的男人。
梁知韫唇畔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最终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蒋铮微微颔首,以示作别,牵着陈宥仪往电梯口走去。
陈宥仪每一步都踩得很重,尽管一而再再而三的努力忽视,可身后那道紧追过来的目光,依旧烫的人心慌。
她心神不宁地走进电梯,还是没忍住,试探性地抬眸看去。
电梯合上的那一瞬,她清晰地瞧见,一直望着他们的梁知韫,转过身去。
陈宥仪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很难受吗?”蒋铮偏头看她。
“没,就是觉得好累。”陈宥仪揉揉脖子,一脸的疲倦。
“今天辛苦你了。”蒋铮看着她有些僵硬的表情,眼底透出几分疼惜。他知道,她一向不喜欢这种社交活动。
“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了。”陈宥仪莞尔,让他不要过多在意。
蒋铮叫了司机来开车,他们到楼下时,人已经在门口等着。
上了后座,陈宥仪伸手沉下车窗,让夜风透了进来。
她偏着头,看着窗外的街景时急时缓地流动。
高楼大厦,霓虹绚烂,比四年前繁华,也比四年前陌生。风里弥漫着清凉,足以洗去今夜一切的嘈杂。
算是尘埃落定了吗?
这场突如其来、荒唐的重逢,算是就此画上了句号吗?
陈宥仪出神地想着,脑海里浮现出今夜种种,和蒋铮牵在一起的手,不由自主地缓缓松开。
蒋铮侧眸看过来,刚想开口说话,却想起来他和陆肇出去找她时,陆肇说的那些话——
“哥,我早就听说,梁家有一个私生女,没想到竟然会是宥仪嫂嫂。”
“私生女?”
“对啊。”陆肇若有所思,“听说是上高中才进的梁家,不过好奇怪,她怎么还姓陈呢?难不成跟她妈妈姓,进了梁家也一直没改名?”
蒋铮没说话,只听陆肇继续道:“哥,宥仪嫂嫂有和你讲过家里的事吗?”
家里的事。
宥讲过吗?
蒋铮想起来他和陈宥仪刚确定关系时,有次在公园散步闲聊,他无意中提到了她手臂和脊背上的伤痕,问其缘由,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小时候家里出了一场事故,不小心留下的。
除此之外,她再未提及。
蒋铮看着陈宥仪,这是两年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对她一无所知。
*
接下来的几天,陈宥仪没有再外出。
蒋铮叫她出去约会,她就找借口和蒋铮说最近睡眠不好,想调理一下。可没有人知道,她真正担心的,是像那夜一样再猝不及防的和梁知韫碰上。
她想,他们之间,无论是何种身份,都不该过多的相见。毕竟现在的她有了新的恋爱对象,他也与谢家要联姻,早就不该牵扯到一起。
不过再不愿意出门,有一个人,陈宥仪是必须要去见的。
林绛,陈宥仪人生中最重要的好朋友。
她们两个从初中同校同班到高中,直到高考结束,陈宥仪去了伦敦,这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