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材料的炼制需要用火,能够承载阵法的材料一般都十分坚硬,没有灵火的辅助,很难在上面刻印阵法,各属性的材料也很难融合。”陆霜行耐心解释。
“没有特殊材料吗?”风未凝显然认真思索过,“比如法衣,大多衣料本身在不加持灵力的情况下并不能刀枪不入,用秘银精金这些能够存储传导灵力的材料,请炼器师炼成丝线,其他灵根的修士不就可以用丝线在法衣上绣出阵法了吗?”
陆霜行说:“羽衣阁有一件镇阁之宝,不是炼器师直接炼制的,像是如你想的办法,先炼制丝线,然后织造而成的。”
得到肯定,风未凝很高兴,“镇阁之宝?很厉害吗?那为什么大多数常见的法衣不是这样炼制呢?”
“常见的法衣很难这么做。”她总是有许多的问题,陆霜行笑着摇了摇头,“对于炼器师而言,将材料炼制成均匀的丝线,并不比按照阵图炼制成品省事。成本上无利可图,织造也不容易。”
“是这样啊。”风未凝恍然,又问:“那么成品阵盘有没有改进的可能呢?阵师做出来的成品阵盘品阶低,是因为材料难以承载更多的灵气。若是用炼器的手法,用更好的材料,有没有可能做出真正即发即用的强大阵盘呢?”
“那就是方寸乾坤了。”陆霜行说:“这种法宝炼制对炼器师的控制力和阵法造诣要求极高,材料也难得,我见过成品,却不知道有哪个炼器师可以做到。”
“真的有啊?”风未凝感叹,又提出其他的奇思妙想来问他。
她是真的喜欢阵法,问问题的时候眼神都是闪亮的。
陆霜行很喜欢她钻研阵法时认真又快乐的样子。他想提醒她应该多去幻阵里锻炼心性,但最终也没说出口。
她可以依喜好选择所学,但不该有明显的回避。尤其是“争斗”这种修士完全避不开的事情。
陆霜行日日勤学苦练,积攒资源,于散修的算计中独自杀出一条路,走到如今的修为。他知道修行是一条多么艰辛的路,他见过太多的人陨落在半路。
风未凝这样的心性,就算有他护着,就算天资卓绝,又能走多远呢?他可以用资源把她堆到元婴,运气好或许能化神,但她畏惧争斗,再进一步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过去漫漫岁月,他也曾考虑过寻一个什么样的道侣。然而不管出于什么样的考量,都不是她这样子的。
她若不能与他比肩,就只会是漫长生命中的过客。
他如果是出于本心喜爱她,他就该逼着她锻炼心性。逼她去实战,去争资源,去挑战自己的极限。那是一条伤痕累累九死一生的路,如他一路走来的那样。
陆霜行想起那一日在昆仑,他教她锻体不慎将她骨头压断,她看向他时恐惧的眼神。心里叹了口气。所以,不管是那些浮躁的心动,还是不忍的怜惜、不由自主的喜爱,终归不是出自理智。是朱雀涅槃火的影响吧!
虽然陆霜行对风未凝在修真一途能走多远抱着极为悲观的看法,但风未凝资质是真好,只用了十年,便从筑基进阶到了金丹。
风未凝并没有刻意修炼,她推演着阵法,忽然感觉境界松动,水到渠成便结丹了。
她重蹈了筑基时覆辙,因为太过突然,她对结丹天劫毫无准备。
她只好用手忙脚乱地拿出储物臂钏中的法宝,拼命往里输灵力。
陆霜行心急如焚,却不得不退避,以免影响到她的天劫。天劫外人是不能插手相助的,否则威力倍增。
风未凝把能用的法宝都用上,等了半天,天上才落下雷,仿佛应付差事一般,随便劈了三下便云收雨散了。
而她自入道以来,泡了一年洗尘池,又坚持用药浴锻体的好处也在此次天劫中体现出来。天劫突破她法宝的防御,打破法衣落在她肉身上,并未对她造成严重的伤害。
她就这么顺利的结了丹。
她这些年醉心于推演阵法,结丹以后丰沛的灵力终于让她可以推演更高阶的阵法了,只是神识依然是短板,常常力有未逮。
风未凝大概算了一下自己目前推演阵法的花销,问陆霜行,“我消耗这些阵盘,会对你造成负担吗?”
“你尽管用。”陆霜行瞥了她一眼,没有跟她讨论这个话题的兴趣,虽然他最近已经增加了开炉的频率,打算多出几瓶丹药。
他自己跟大多数修仙的人一样,将实用主义发挥到极致,但对风未凝却终究心中有愧,难免宽容许多。
她若是能在阵法一道走的远一些,即使心性弱一些,将来留在丹鼎阁做阵师,对她而言不失为一个好出路。
陆霜行既然不介意,风未凝便也不客气,继续沉迷于阵法。
齐云峰的防护大阵她已经把阵图推演明白,胆大包天的开始改阵。
蓬莱多雨,风未凝住在水阁,最烦晚上的雷雨。她改了齐云峰的护山大阵,那雨便每日午后下,半个时辰以后准挂彩虹。
偶尔兴致来了,宣明殿附近还会下场雪,四季轮转,端看风未凝心情。陆霜行也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