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因为……”江微低下头，拿出手机和蓝牙耳机，她点开音乐播放软件点开某首歌，再将其中一只耳机戴在他耳朵上，“先给你听首歌吧，这首歌是前些天软件推给我的。”

和缓的电吉他前奏后，一个温柔清澈的女声缓缓吟唱，周深抬起眼，似乎在回想什么：“诶这个声音好耳熟，等下，这是……银临！是不是临姐的歌！”

“是临姐，这首歌也是去年年底她发的，叫《日出前起飞》，”江微笑吟吟，点开歌曲界面，“还有，你看这个作词，是不是很眼熟？”

“沃特艾文儿？天哪！”周深眼睛一亮，似乎有点不相信似的，“竟然是她们，哇我真的好久没联系过也没听过她们的作品了。天哪，她们竟然合作了。”

结束了一番对故人和老搭档的感叹，江微把进度条拖回第一句，两人静下心来安静听歌。

“日出前就起飞

能否如期相会

那时晚风吹起衣袂

一切轻得像灰”

晚风踏过湘江，带着一丝水汽抚过他们脸颊，也扬起他们的衣袂，两人相视一笑，接着往下听去。

“飘过旷荡经纬

捱过夜色昏黑

跨越迢迢千山与万水

奔赴一个约会

那时我们躺在树荫底

谈论所有快乐的话题

分享音乐也分享秘密

随它词不达意”

“是她写出来的词。”周深轻笑道，脸上却有了一丝怀念和感慨。

“《化身孤岛的鲸》那会儿，我就觉得她写词真的很精妙，她所表达的情感和思想都很精准，”江微笑着，往周深那边靠了靠，“所以当我看到词作者是她的时候，我真的很惊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一边听一边聊，话不多，却都懂得对方想表达什么。无论他们是谈天还是沉默地依偎，都能领会彼此的心情。

“可何时才能相见

趁沙漏中仍剩余时间

就让我们赶在日出之前

有多远 就飞多远

那时我们奔跑在风里

自由得像一片翎羽

对世间有数万种期许

迟迟不肯落地”

“就让我们——赶在日出，之前，有多远就飞，多远……”一曲播完，江微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唱着，目光望向对岸，晚风拂过，发丝、衣袂、裙角、眼神和心情都是轻飘飘的。

夜色如墨，掩盖了无数的怅然和不舍。节目结束了，太阳也总要升起，如翎羽般飘荡飞扬的他们，总要落回地面。

可真的要落回地面吗？她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了“结束”的含义，意识到了她真真切切地站在结束一个阶段、开启新一阶段的临界点。会继续吗？会再见吗？会……接着爱下去吗？她不知道，此前总想着到时候再说，总想着一定会继续下去，可真的在面对这一刻的时候，此前的勇气和不顾一切，忽然都变得像一个空壳子。

“小微。”身边的周深忽然开了口，声音轻柔。

“嗯？”

“我喜欢你。”

像是橘子洲头的烟花又再次升空绽放，江微早已知道他的心意，可当真切地听到他郑重地向她表白，捅破那层若有似无的窗户纸时，她却依然为此而悸动。她只觉头重脚轻，身子也晕乎乎轻飘飘的，似乎屏气许久般喘不上气也反应不过来。她撑着越来越快的心跳转过身去，却见周深也转过来，身姿端正、神情郑重地站在她面前，眼神却含着情意。

“或者说，我喜欢你很久了，”周深接着他的表白，“我上这个节目，也是为了靠近你一些，我是在赌，在赌你会不会也愿意靠近我，幸好，我没有赌错，现在……可能我还很幸运地赌对了。”

她知道，她早已知道。江微连连点头，那句回应呼之欲出，却听得他接着说道：“但是这个结果，从来都把握在你手中，现在也一样。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也知道你为什么要给我听这个歌。我想说，我上这个节目，目的从来没有变过。我只是希望靠近你，和你有真正相处的机会，而现在我们甚至已经走到了这里，那我更不会就此放弃。这个节目是我能和你相知的契机，但并不是我们相处的唯一土壤和养分，我喜欢你，我爱你，这件事到现在跟节目无关，只跟我和你有关。”

江微默默点头，几乎要流出泪来，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日出前起飞，日出后我们就落地，落地也没什么不好，起飞是自在，落地是安稳。而无论是起飞和落地，无论是节目里还是节目外，我对你的感情，都不会变不会减少。如果你担心，那我们就在节目外好好相处，看看我们是什么样子，看看我对你，会是什么样子。”

周深向她迈出一步，如曾经许多次那样，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你不必急着告诉我你的答案，我们可以好好地，就作为我和你，在镜头之外，在所有人关注的视线之外，好好地过我们的生活。但也……就，不要再让我等五年就好。”

江微破涕为笑，紧紧地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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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之外的生活，其实依旧没什么两样。

那之后两个人都很忙碌，周深忙于录制别的节目或准备音乐作品，江微则进入了她每年都会为自己安排的进修期。今年江微似乎更认真，她对周深说，她正在对接一个非常重要的电影项目，如果成功了，会对她的事业有很大帮助，只是现在还不能透露相关信息。

两人的早安和晚安总有时差，但每天都雷打不动。聊天窗口里的内容更多了，周深会给她拍路边的花天上的云看见的小猫小狗和景色，吃到好吃的美食喝到好喝的饮料也会安利给她。江微会给他回她这边所对应的一切，顺便收到来自周深为她点的外卖一份，备注上写的都是“这个很好吃，你那边也有我就想让你也尝尝”或者“你那边好像没有，所以我找了类似的，不知道会不会好吃”。

虽然这些美食大部分都被她的经纪人扣下了，并对她的抗议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别忘了你在准备什么。”

而被投喂得心花怒放的小助理则冲着江微竖起大拇指：“小微姐帮我谢谢周深哥！”

江微皮笑肉不笑，看着手机上周深殷切地问她好吃不好吃的消息，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他为她点的那些美食进了小助理的肚子的事实。算了他开心就好，何况有时候她也不是不能吃两口。

通常到了晚上才没有时差，且往往会在两人聊两句确认对方有时间且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由其中一方直接一个语音通话拨过去。江微会诉说这一天进修排练的辛苦和艰难，周深会吐槽他工作中遇上的各种奇葩事件。两人互相说着自己这一天的经历和奇遇，开心时会一起笑，情绪实在低落时会静静地陪着对方，就像在无言地依偎。有时实在想念对方还会直接转为视频通话，往往另一方会立刻打起精神连忙整理仪态才打开自己这边的摄像头，但看到对方时又忍俊不禁，渐渐放松下来。

通话通常没有结尾，或者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结尾。往往是两人已经躺进被窝，江微撒娇说想听周深唱歌，或者周深温柔地引她为自己念诗或讲故事。然后周深会选个轻柔和缓的歌唱来哄她，或者江微找一首小诗和小故事或者干脆自己编一个用温柔的语调给他讲。往往唱着唱着讲着讲着对面便睡着了，随后醒着的那一方舍不得挂掉通话，就这么连着通话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呢喃声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醒来才挂。

“热恋期的异地恋情侣都没你们这么粘糊。”——来自双方团队的吐槽。

而随着节目剩下五期的播出，网上的讨论也越来越多。看了第八期开头，谁也没想到当初微博上的一个投票竟然导向了这样的结果，但看了第八期最后，六点水CP超话感动得稀里哗啦。随后#周深江微舞台上拜天地#、#江微带周深回乡见儿时好友#、#周深带江微回贵阳六中#、#周深江微祝你幸福#等话题随着节目播出接连窜上热搜，超话粉丝数每一期播出时都能稳定暴涨好几万。

节目收官时，周深和江微都在微博上发了一篇给对方的长长的信并艾特了对方，超话粉丝也做了手书来记录这十二期的旅程。

江微和周深都看到了那个手书视频，一个默默留下了赞，一个直接转发到了自己的首页。

于是超话又疯了。

江微笑着退出了微博，坐进了来接她的车里。汽车驶离机场，江微点开了周深的聊天窗口，问他现在忙不忙。

也是时候了。

“今天不忙，一会儿我就能收工回酒店了，”很快她得到了周深的回复，“怎么啦？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