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柔暗里拿手在他身上画圈圈,可怜道:“在梦中,都是你救我于水火。”
曹丕的气息乱了起来,抓住她的手,翻身将人背后抱住,道:“汝何以报我?”
“倾尽己有……”郭柔咬着唇,道:“但使妾少有……利焉。”女王总能轻易挑起曹丕的欲望。
窗外朔风阵阵,屋内炭盆焰焰得烧着,梅花馥郁的清香被钻进来的风吹得聚散无形。
这日,郭柔正在看书,忽然侍女进来道:“外头有个说是娘子姐姐的娘子要见娘子。”
郭柔一震,忙道:“快请到花厅。”去年管事回说,姐姐郭昱产育无法前来,只寄了信。后来曹袁交战,更不便来了。
郭柔换了衣裳,快步来到花厅,进了院子,脚步却慢下来,近乡情怯。血脉亲人,只剩下这个姐姐了。
半响之后,她进了屋,就见那女子站起来。她注视着她。她也注视着她。
半天后,郭柔含泪叫道:“姐姐。”
“女王。”郭昱也含泪道。
姐妹抱在一处痛哭,郭柔睁眼寻得姐姐耳后的小痣,郭昱侦得妹妹颈后发下红色胎记,二人哭得愈发伤心了。
桃叶等侍女相劝,姐妹才分开,互叙别离之情和幼年之事。郭昱嫁人,郭柔随父宦游,天各一方,生死不闻。再见面时,一家八口,只剩下姐妹二人。
郭柔挥退桃叶,欠身凑近问:“姐姐顺心否?”
郭昱道:“孟家大族规矩多而繁,但亦能护我。”
郭柔叹息:“这应了当年父亲的话。”
郭昱一脸担忧,反问:“女王,你呢?”
郭柔笑了,安慰她道:“舅姑看重,夫君宠爱,没有不顺心的。我还有个孩子。”
说着,便唤桃叶抱来丽奴。郭柔接过丽奴,举着给郭昱看:“他叫丽奴,大名曹正。”
郭昱喜不自胜,颤抖着手不敢碰丽奴,道:“妹妹苦尽甘来,以后无忧。”
郭柔见状,将丽奴硬塞到她怀中,笑道:“他乖得很。”
郭昱低头看去,只见丽奴好奇盯着她瞧,小手藏在袖中,胳膊伸着,问:“多大了?”
郭柔道:“七个月了。我有几个外甥?”
郭昱笑回:“我有二子,长子康,今年八岁,次子武,只比丽奴大几个月。”
郭柔道:“可跟了来?”
郭昱道:“年纪尚小,留在家中,只我与夫君来了。”
郭柔道:“姐夫哪里当官?”
郭昱面有难色,还是说了:“在家读书。”
郭柔沉吟,道:“才干如何?他读书识字,做了官历练几年也就出头了。”
郭昱道:“志大才疏,不堪大用,误人误己。”
郭柔道:“……苦了姐姐。”
郭昱不在意,道:“世间缘法,谁能说定?不过是福祸相依罢了。我见女王平安富贵,已了夙愿,别无他求。”
郭柔闻言,叫道:“姐姐……”
郭昱将丽奴还给郭柔,长长松了一口气,神色也鲜活起来,说起别事:“女王,我已来邺城两月,只为等人,不曾来见你。”
郭柔奇道:“等谁?”
郭昱笑回:“他们已去见曹公了。”
“难道……”
“正是。我听得你的事迹,又闻曹公下诏修书,便写信回家把孟家的老叔公薅来,还捎带了两个才干能看的叔伯,过来献书。”郭昱道。
郭柔见姐姐如此为自己着想,心中暖洋洋的,又听郭昱道:“我也不是为你,孟家难道不想出来做官?只是才不及荀氏,又怕灾祸殃及自身和家族。
如今有你,便都来了。老叔公满腹经纶,正好修书 。叔伯才干平庸,但能做个传话写字的人。”
“姐姐……”郭柔刚要说话。
郭昱继续道:“你没联系过郭家?”郭柔点头。
郭昱想要数落她几句,一想到她寄人篱下,不懂世家曲曲绕绕,心中酸涩,遂缓缓道:“那些人诚然可恶,可同族乃至同乡之谊却有用。
不是说同乡比别人强,只是有同乡这根细线连着,不用说什么话,做什么事,人脉交情自然来了。对你有用就用,无用就不用。
如今安平郡新附曹公,上下人心惶惶,正没个主意,你是郭氏女,育有曹公长孙,正好给他们定心。我已写信给郭家,使其劝郡中名士,投效曹公。”
郭柔幼年便离了家,着实没想到这些。她任凭姐姐教导,心中细细揣摩。
郭昱是个快性的人,说完,哼了一声:“郡中名士这时孵蛋不来,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