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成长了。以前是一头微黄的头发,他当时手机里给锦墨的备注是:黄毛丫头。当然,年岁相差,幼时再加少年时,也不待见她,电话是很少打的,社交软件更是少有联系,她从小到大,都相当的知趣,从不贸然来扰。
只是现在嘛,头发还是微黄,不过很是浓密了,她就随意的散在两边,微蓬的头发,让一张脸,更显小巧了。皮肤是白的,玉瓷一样,眼眸清亮,都说她样貌是平常的,可却是他们不懂。她这样简简单单的样子,竟透出了婉约之态。是外人不懂罢了。只因她常常用头发把一张脸遮了,于是,所有人都漠视了她这一变化。
他却觉得很好。只为他发现。
他瞧着锦墨,锦墨也看他。
绝不少落下一分。
锦墨觉他跟以前不一样,混合着矜冷和糙。这么矛盾的气质,竟然能在他身上混合,以至于混杂出一种,令人摸不透的,凛然。冷得厉害,又仿佛冰冷下面,藏着烈焰,只待把人困入他的范围,焚皮裂筋,扒骨饮髓。
锦墨莫名为自己想象力,打了个颤。
夜晚的光,落在他眼里。他的眼神,有些冷冽。像一种冰骨的泉水。沁沁的。
锦墨,看他。就看他。绝不移开自己的视线!不肯落一分败。
黎俊哲想,如果在以前,他大概会给她一个冷哼。毕竟幼稚的少年,用以掩饰自身的骄傲时,用的便是一句冷哼。但是他被他父亲扔去了东南亚锻炼了几年,如今已不是当初那个幼稚的少年了。
“不啊,墨墨。”他突地在暗色里说。
带着笑,从暗影里走出来。
她望向他的眼神,带有那么多的“期望”与“坚持”,人小小的,却倔得厉害!他不能辜负她。
昏暖的光下,地面上的暗影,仿佛要纠缠在一起。
他前进两步,落在锦墨两步远处,弯下腰来,就轻贴近锦墨的耳边。
微热带着潮气的声音里含着笑,很轻地说了句,“不是,墨墨。不是因为我妈,我才想娶你。我说娶你,纯粹就是因为——”他故意停了停,声音很是温柔,“我想——c|你。”
“宝贝,你想要我吗?三哥哥,可以‘爱’你,宝贝再找不到比我更合适你的人了。宝贝,我会让你…”
他话没说完,锦墨就伸手推开了他,努力控制的平静,仍旧被眸子里的颤抖出卖,收缩着瞳孔的眸子在惊惧地看他,垂在身侧的手,背在身后。在努力的揪紧自己的衣物。
他又是那种微扬下巴的样子,带着笑,“墨墨有其它喜欢的男人吗?”他问。
刚才靠近她身边时,竟然有茉莉花的清香。是她发的香味。被她推开了,他轻捻指尖,竟是有些留恋。
锦墨觉得从耳边开始,浑身像是被热水滚过一样。她整个人就像是木掉了一般,在那里。继而之后,身体有细细地发起抖来。又听见他问,她有没有其它喜欢的男人。
虽然锦墨也不知道那种感知从哪里来,但是明确知晓,这个问题,不能答“有”。否则,吃不了兜着走的,是她。
锦墨努力克制了紧张平静地看他,心里面是想,“有,有又怎么样”,但是面上,还是自动的摇了摇头。
“这样乖的墨墨,我很满意。走吧,吕总该等久了。”他轻声说。
锦墨转了身。浑身都在发热。同时,也明白,自己被他欺负了。却什么都不能做。
很想,打他,踢他,踹他。
梦里都不敢做的。
梦外,更不行。
这都是她应得的,做那种梦。得现在的羞辱。
高大的男人,走在她后面,看着她垂头的样子,也知道刚才过了些。她毕竟才刚成年,什么都不懂。但是毕竟也长大了,也是他的女人——大概是这么定下来了吧?她就该有些觉悟。这往后的日子,他有权利有义务,可不想再为她等太久。早些懂些这方面的,也为她好。男女之事,不过就是场互相的体验而已。他体验她,她也体验他。
然而,如今,她排斥抵抗的情绪也太强烈了。明明是两家多年的约定,他做出了让步,愿意娶她,她现在还有如此多的“不愿”的小情绪。他本来就是耐心糟糕的人。想她年龄小,包容她。但是她不该拿着他难得给的“包容”,一次次来碰雷区。
敢来碰,就减掉她爪子。
“准备多久不理我?”要进大门前,他出声问。
锦墨不会得罪他,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他,看了一会儿,她又低下了头,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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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饭,从别墅里出来。
阿麽把锦墨送到了雨廊处,黎俊哲在二楼和吕棠隐谈话。那个已六十有余的老人,精神矍铄的面容里透着严厉。
“这次很谢谢你帮忙,黎三少爷。”吕棠隐给他倒了杯夜茶,请他喝。
黎俊哲流荡惯了,但是面前的,那毕竟是薛锦墨的奶奶,他收了那点纨绔,倒显得有了一点虚浮的正直。骨子里的那点浪荡,吕棠隐哪里看不出来。
吕棠隐喝了一口茶,说道,“三少爷以前少时,可没有这样浪荡。”
黎俊哲听她点了出来,也不再强撑着身体,直接半边身体都斜了,靠着椅背,笑着说,“小时候单纯。”
吕棠隐又抬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
“如果不是薛家这次蒙难,我恐怕不会同意小墨和三少。”
黎俊哲一笑,道,“也许是天注定。”
吕棠隐收了脸上的情绪,“如果两年后,她也说不愿意嫁你,那么,三少,就很对不起了,我会亲自提出解除婚约。”
黎俊哲不动声色地笑了笑,“给我定了时间,我可真怕我出手太狠啊,吕总。这种事情,不能太迫人的。”
“你到底为什么想要娶她?”吕棠隐问,“想我薛家的这份家业吗?黎少爷不是胃口这么小的人吧。”
黎俊哲转着手里那古色的茶杯。茶杯上印着凤凰花的花朵。
“她不是命格好嘛。算命先生定的姻缘,是缘分,我可不能推。”
他唇薄而艳,这样懒懒散散地转杯说话时,竟然有一股妖娆之气。带着某种令人生惧的危险气。
吕棠隐喝了口茶,说,“小墨姿色平常,这么多年,也没有一个喜欢他的异性能牵动她心绪,情感纯真,黎三少,希望你能够善待。”
“好说。”黎俊哲说。
从别墅里出来,黎俊哲想,他倒也不是,硬要去怼吕棠隐,纯粹是心里真实所想。要说对锦墨有多深的情吗?倒也没有。或者说,他难以捉摸。其实,就像他和锦墨直接说的那句话一样,身体的吸引而已。锦墨的身份,他睡了又不能白睡。婚,结了,又不是不能离。何况,也没说,最后一定会结婚。
也许,结婚之前,他就没感觉了呢?
这又,谁说得准?
所有的事情,不过都是场体验。体验好,就继续往前走,体验不好,大家一拍两散,对彼此,当然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