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澍分明是个一本正经的小古板,打小就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要不是沈识焕没失忆,还真要以为这是个痴情种。
沈识焕对风月事没多少敬畏心,只觉得今晚薛澍分外缠人。沈识焕感觉自己前十几年的人生确实有些顺风顺水了,以至于不太给自己留后路。
沈识焕头疼地看了薛澍一眼,现在还惹到这么个麻烦。
“我说美人。”沈识焕轻笑一声,“虽然你长得很好看,但却是个轻不得重不得的金枝玉叶,我要你做什么?”
“放到府中做个每日拜一拜的盆景么?”
沈识焕像是全然看不见薛澍冻住的脸色,嫌人地问:“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从前的什么山盟海誓?”
“那些哄傻小子的花言巧语,都是凑趣用的,你若想听我可以一天说八百句。”沈识焕像是打定主意要把皇子殿下气走,故意摆出风流腔调,“只是可千万别当真,我可不是断袖。”
薛澍胸口起伏,头昏脑涨。
他恨自己早知道这人没心没肺,却偏偏还总要凑上去。每一回都自讨没趣,只留下他一个人生闷气,另一个是一点也不放在心上。
他在沈识焕心里到底算什么?
沈识焕估摸着差不多了,薛澍这样圣贤书里刻出来的正人君子,一定听不得这些话。
他摸着下巴问:“还不走,殿下真想听啊?”
薛澍都被气笑了,“你倒是说说看。”
“啧。”沈识焕虽然不至于是个纨绔,但毕竟是个世家公子,哄人的小花招随口就来:“比如你那句要不要的就很不雅致,你该说就喜欢我逼迫你,逼你做什么都好,你都欢喜。”
“……”
要不是知道这大少爷家风清正,还以为是个色中饿鬼。
六皇子殿下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到头来还是被这么糊弄,是个人都要不乐意。他瞪着人看一眼又一眼,真像是在看负心郎。
“好了,皇子殿下。”沈识焕收起那一副浪荡公子的强调,又换了一种真心实意的哄法,“快别跟我生气了,我虽然失忆了却也知道殿下特地来这一趟必定是事出有因。”
“想来是下官从前做事不知深浅多有得罪,还望殿下不要计较了,好不好?”
沈识焕吟风弄月的功夫不好说,但是哄人的手段绝对是登峰造极的。他分明是想三言两语糊弄过去,面上却是一派郑重其事,真把人放在心上似的。
沈识焕那一双黑眸倒映出人影,像是在天地间只看一个人。可这样的目光,却并不是真要给他。
薛澍愣神间,沈识焕往外叫人,“殿下的车架在何处?”
门外进来一个侍卫,“在门口啊。”
薛澍上马车后,觑了一眼忠诚的侍卫。琅北抬头望着月亮,啊真圆啊。他怎么知道殿下不想走,是被赶出来的?
叫他,他答应怎么了。
这有错?
薛澍吩咐:“琅北,你留下。查清楚,沈识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琅北一脸命好苦。
“属下领命。”
·
屋内。
知砚奇怪地问:“公子,六殿下怎么会来咱们府上?您不是同六殿下势同水火许,一年多都没说话了么?”
沈识焕完全没有印象,难道不是因为薛澍本就不爱说话?
照知砚这么说,沈识焕疑心,“难不成是我得罪他了?”
知砚耸耸肩。
“公子对皇子们,历来也不算太恭敬。”
“……”
这一点,沈识焕没办法否认。
就比如剿匪时救出来的三皇子,他为何就不能是好言好语地把人安顿到宽大舒服马车里,金装银裹地装点一番再送回京城呢?
为何他偏要十分野蛮地直接用剑柄把人挑起来甩到马背上驮回京城?
三皇子已经躲到土匪堆里了,不就是嫌丢人?
现在好了,三皇子只是丢人,他或许要丢人命。
依照这个思路,再想想方才离开六皇子,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沈识焕认命地说,“我一定狠狠得罪过六皇子。”
知砚:“……”
真吓人啊。
但是,
只是得罪了六皇子吗?
·
琅北目送亲王车架,转头看向侯府和门口的两座石狮子大眼瞪小眼。琅北绕到后墙,墙上探出来两只手。
紧接着出来两个脑袋。
“噼噼——”
兄弟。
“啪啪——”
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