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祸婴娘娘的声音响起,云衔再次被按在血池之中。
“人血的味道好喝吗?这些都是因尔而死的人。”
祸婴娘娘挑眉,不悦地晃了两下手,云衔被吊起,又摔下,血池中再次出现一连串密集的泡泡。
下方之人有了动作,祸婴娘娘察觉到一丝异样,不紧不慢地朝疾冲而来的灵鹤瞟了一眼。
这一眼,看似随意,却有寒芒闪过,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将天上地下隔绝开来,灵鹤一头撞上屏障,发出一声悲怆至极的啼叫,双翅翎羽反刺,根根剥落,浓重的妖气紧紧缠绕在它的脖颈之上,灵鹤痛苦挣扎,最后急速坠落而下,空留一片血色残影。
祸婴娘娘目露玩味之色,她指尖轻挑,云衔被丢到一边,整个人都染上血色。
他急促又恐惧地呼吸着,吐了满身,因恶心而抖个不停,喉咙的灼烧感无时无刻不在告知他这一切的真实性。
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血红色的——除了他那颗发硬的跳动的心脏。
突然,云衔吐出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双手接住的一刹那,他本能地丢了出去,愣了几秒后,他紧紧捂住嘴巴,又是一阵强烈的干呕。
他好想哭。
可他没有机会,还未完全恢复好,便又被丢进了血池。
如此反复,直到云衔几近麻木。
这口血池,或许就是他的棺材。
祸婴娘娘不会放过他,她知道他体内有混元珠,所以可以为所欲为,一直到妖气彻底凝结,他了无价值,不仅是妖石,连混元珠也会一并被夺走。
又一次被无情地丢出来之后,云衔趴在屏障上,有气无力,任由呕吐的本能反应强迫身子弓起,然后就躺在那一堆呕吐物中。
他不敢低头去看,他怕眼泪决堤,毫无顾忌地奔向那汪清泉。
而这,正是祸婴娘娘所想看到的。
这一次,她并未急着把云衔丢回血池,而是得意地笑了笑,在他耳边缓缓说道:“在妖气完全凝结之前,吾不会杀尔,但尔若是不听话,还妄想抵抗的话,碍事一次,吾就多杀六百人,算是庆祝吾重获新生。”
六百……六百……刚刚那个血池里有六百人……
云衔双手抓拳,却发现已经没有力气攥紧了。
他该怎么办?就这样向祸婴娘娘低头吗?
瑾呢?为什么不同他传音了?他到底要他坚持什么?阻碍妖气凝结吗?那其他百姓怎么办?他就任由他们被杀害吗?可一旦妖石被抽离,又有谁能阻止祸婴娘娘?
他已经不能使用长生了,那……
鹤也?
云衔又想到了天机阁的卦辞,一线生机,非死不能,大概指的就是鹤也与他吧?
云衔苦笑着,死就死吧,他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蓦然间,身下的屏障剧烈地震动起来,与此同时,云衔又被扔进血池。
这一次折磨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漫长难捱,一直等到震动消失才停下,祸婴娘娘抓着双眼翻白的云衔,按着他的脸抵在屏障上,眉梢轻挑,藐视着鹤也。
“看上去他们很想救尔,不过他们越想救尔,吾就越要折磨尔。”祸婴娘娘压着云衔的脑袋在屏障上摩擦,还不忘言语讥讽,“云衔,滋味如何?瞧尔那好兄弟,眼睁睁看着尔如此狼狈不堪,却又无能为力,尔说,是不是很有趣?”
云衔难受得仿佛灵魂都被撕裂,根本无法开口言语,他的心脏持续骤缩,石化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好不容易恢复些许意识,一声仙鹤啼鸣差点把云衔的耳膜震碎。
四只灵鹤从祸婴娘娘的鬓边穿过,屏障的碎裂声也在耳旁炸响,一股熟悉的灵气落到云衔身上,头顶的浓墨似遇洪水般被重重推开,四只灵鹤成包夹之势,伺机救出云衔,可还未等画卷展开,便被祸婴娘娘强悍的妖气轰散了。
“鹤也……”
“云衔!!!”鹤也高喊,同时迅速召唤着灵鹤飞回。
奈何祸婴娘娘的妖气太过强盛,连灵鹤的速度都受到了影响,断后的那只灵鹤被祸婴娘娘的长爪勾住,当场就给掐死了。
鹤也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喷出一大口鲜血便跪倒在地,然而祸婴娘娘并不打算放过鹤也,她将之前被云衔撞断的山体凌空摄起,又狠狠砸下,与此同时,她将自身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去,其他人瞬间被定住身子,无人可以帮鹤也挡下这一击。
“大人!!!”“鹤也!!!”
“轰”的一声,土尘飞扬,寂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