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留作业,去食堂,回家,批作业,象征性健身保持肌肉量,睡觉。循环往复几天,李和铮感觉自己的蓝条见底,整个灵魂都枯萎了,迫切需要得到一次释放。
教育这行真是不好干。学生们各个受尽酷刑,老师们跟着一起重走无数遍上学路,哪有写报道来得愉悦,迫击炮在脚边炸了也甘愿。
可真让他再重回本行去当个普通新闻记者,他又过不去那道坎。
李老师正不知道怎么释压,清明节假期和爱热闹的苏启然结伴,如约而至。
十三人的群名改成了欢度清明,群里每天都有各位老师各式各样的吐槽,吐槽完学生吐槽领导,李和铮鲜少搭话,骆弥生更不发言。
给他发小窗来着,说这周特别忙。
他忙不忙对李和铮来说没什么区别,没干系,反正他留下来的睡衣已经给他洗好收在柜子里了,想来就来,不来随意,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约定。
群主苏启然艾特了所有人,正在统计清明假期一起去延庆踏青爬山的人头。
李和铮:爬山?
发了个从学生那儿顺来的表情包:我吗?
苏启然:
—对哦,你那身高,我们也没人能背得动你
—你可以在山脚下等我们,三天三夜,坐船摘草莓放风筝吃烧烤民宿里围炉煮茶这些你总得在吧?
这倒不错。李和铮满意了:成,算我一个
苏启然:骆老师呢?
问他?他怎么知道。
李和铮艾特骆弥生。
骆弥生:哪天出发?
苏启然:
—当然是一下班就撤!
—刚还在算车,不过你那小车开不了野山吧
骆弥生:
—下班我撤不了,有咨询,4号我值班,咨询约满了
—车你们可以开走,我换车了,野山可以开
李和铮挑眉。
老师们七嘴八舌,这个说学生们压力太大了一放假都不出玩儿先看病,那个说还不是你教的课太难了无形中增加骆老师的工作量,下一个说可得了吧教研室天天开大会,教出去的是课吗?全都是主人的任务……
只有苏启然在刷屏里挣扎着:你换了个啥车啊!
李和铮平白想起那天骆弥生盯秦舟车的眼神,心说怕是小奔换大奔了。
果然,骆弥生扣字:换了辆小G,跑山足够了
苏启然乐了:那可太够了!
李和铮确实有点惊讶。骆弥生家里是学术世家,父母都是正高,姐姐是进过维也纳金色大厅的大提琴家,只有姐夫经商,印象里也是低调派,十年前开朴素的帕萨特。
这完全超出骆弥生一贯的消费风格,他要换大奔,gle顶天儿了,竟然还要换G,虽然g550落地能比g63便宜个一百多万……
李和铮心说总不能是看了秦舟的车受刺激了,非也要整一个能放下他的瘸腿的车。
这可真是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说是这么说,要跑山,现成的越野王不开白不开。
3号晚,苏启然乐颠颠地汇合李和铮,一起去北门停车场取骆弥生的车。
骆弥生一如往常,穿着白大褂,双手抄兜,在车身比他还高的纯黑的越野车旁站得挺拔。
几天不见,李和铮冲他挥挥手,展颜一笑:“嗨。”
骆弥生的低音炮回他:“嗨。”
他从兜里扔出车钥匙,苏启然接住,啧啧摇头:“要不是提前透题知道你俩有过去,还以为你们不熟。”
“以前熟,现在也没你想象中那么熟。”李和铮如是说。
骆弥生移开了视线:“我上去了,你们路上小心。”
苏启然把这辆新提回来的车开出来,李和铮上了副驾驶,福至心灵,拉开手套箱,看见里面放了两盒大彩。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开了一盒,点上。
他们去南门接一位女老师,宋妍,是个辅导员。苏启然提前和他说了,最近正在追求这位,好容易约出来一起郊游,让他当个僚机。
恋爱经历有且仅有1的一个1没有任何当异性恋僚机的经验,但胜在有阅人无数的情商,答应了。
宋妍穿着碎花衬衫和紧身牛仔裤,披肩发,温婉知性,上车后腼腆一笑,完全符合李和铮刻板印象里学生们最爱的辅导员形象。
他们上了G6高速,小长假前的出城方向堵成停车场,行进缓慢,正好给了三个人慢慢聊的时间。
李和铮持续感受着一个年纪相仿的男性求偶时展现出的姿态,一直想笑。这么一比,他确实显得未老先衰。
可就在他们相谈甚欢时,宋妍的手机响了。
“哎呀,工作电话。”她叹口气,去摸包,“像李老师这样的选修课老师最好了,做什么都别做辅导员……喂?赵主任。”
不是学生找,而是主任来电,苏启然和李和铮都从后视镜里朝后看。
几秒后,挂了电话的宋妍哭出了声,拍着驾驶座的椅背:“苏老师,快回去,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