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郁丛瞥了一眼电视里的新闻。
程家董事长因财务造假,出面向股东道歉,公司即将面临退市处罚,而程家独子仍未出院。
来帮忙收拾东西的向野也听见了新闻播报,嘟嘟囔囔道:“活该。”
郁丛收回视线:“是挺活该的,但惨不到程家人身上。”
又懒散休息了两天,郁丛的声音已经恢复一半。发声不困难了,只是听起来依旧沙哑。
向野打包的动作一顿,问道:“公司会破产吧?”
旁边无事可做所以只好坐在沙发上旁观的许昭然,听了这话悠悠地说了句“非也”。
“他们自己一定留了后路,公司破产,他们个人不一定。说不定很快程竞就又会被送出国,再也不回来。”
向野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所以听得似懂非懂,但是没关系,郁丛也不关心这方面。
他还是觉得把学长送回学校比较重要,那个姓林的男人说,这是学长交给他的任务。
向野从来没觉得自己的体力这么有用过,收拾完一衣柜的新衣服,又把水果鲜花捎带上,他甚至觉得东西还不够多。
郁丛跟许昭然聊完天,转头一看,向野一手提着行李包,一手提着果篮,胳肢窝里还夹着巨大一捧花。杵在那里,眼巴巴地等他下一步指示。
很好用很自觉的一个苦力。
虽然是自己送上门来的,但是不用白不用。
许昭然也瞧见了,小声感叹了一句“草”,拍了拍郁丛的胳膊。
“我先去开车,你慢慢走下来。”
郁丛答应下来,环视一圈发现根本没有可以让他拿的东西。
两人慢慢往外走。已经迈入了三月,却突然降温,一改前几天的晴朗温暖。从窗户朝外看,楼下树木在大风中挣扎,落叶乱飞。
郁丛穿上了梁矜言让人准备的新衣服,和他以往风格差不多,也是卫衣加上外套。
他戴上卫衣的帽子,听见身后向野的脚步一顿。
“怎么了?”他回身看去。
向野视线飘忽,往他脑袋上瞄了好几眼又挪开:“……帽子上有耳朵。”
郁丛:“……”
他不觉得这是个巧合,自己第一次和梁矜言见面时,那件卫衣的帽子上就有两个耳朵。他当初买这件衣服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买来才发现这个幼稚的细节,想想也无伤大雅,所以将就穿上了。
但这次,梁矜言一定是故意的。
他抬头试着摸了摸,但感觉不出形状,便问:“什么耳朵?”
向野看着郁丛的动作,脸微微发烫。
不是因为羞涩,而是因为兴奋,学长这个动作和茫然的神态太可爱了。
他分神答道:“像是狐狸的。”
“狐狸?”郁丛意外,“你确定不是狗吗?”
向野也疑惑:“为什么要是狗?学长明明更像狐……”
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他私底下一直都觉得郁丛像一只聪明的狐狸,不勾引人但就是会有人不自觉被勾住,比如说他。
但学长应该不会喜欢这个比喻。
果然,郁丛动作一僵,莫名其妙地盯了向野一眼,却没生气。
只是转身时嘀咕了一句:“怎么一个个都有点毛病,不是狗就是狐狸的……还不如变成蛇,像订书机一样给你们打洞。”
向野没听清,跟着进了电梯,疑惑道:“蛇也很好,学长想变成什么就变成什么。”
郁丛:“……”
平静下来的向野殷勤到让人很难适应,郁丛伸手去拿那捧花,想分担分担。
这捧花是许昭然送的,向野心里不太舒服,但因为许昭然是学长好朋友,所以他也没有表露出来吃醋。
只是今天第三次强调:“学长,我这次赢了比赛,你有奖励给我吗?”
郁丛没松口:“你的比赛是你的事,我倒是可以给你这几天帮忙的报酬,给你封个红包?”
向野神色落寞,正好电梯到了一楼,他跟在郁丛身后,动作老实嘴上耍赖。
“学长,你就满足满足我的愿望好不好?就算给我一个苹果也行啊。”
郁丛头也不回:“你自己去水果摊买,缺钱的话我给你封个红包。”
今天向野每次提起这个话题,郁丛的回答都会落在“封个红包”上面。可他不要学长的钱,只想要学长给他一样东西,让他珍藏。
既然学长不想给他东西,那就反过来吧。
“我送你一样东西可以吗?”他问。
郁丛慢下脚步,回头瞥他一眼:“你钱很多吗?”
向野不甘心地拿出一条银质项链,样式是市面上没见过的那种,最下面的银坠被锤成了一个形状不明的艺术体。
“这是我亲手打的,打得不好,但是花了很久时间,学长可以收下吗?你要是收下,以后我一定少来烦你。”
郁丛当然不会收。就算是普通同学,他都不会轻易收这种意义越线的礼物,更何况这是被诅咒影响了的人。
刚好两人穿过走廊和大厅,走出门外,就感受到了一阵刺骨狂风。
他拉紧了抽绳,卫衣帽口缩小,圈出郁丛一张巴掌大的脸,那双眼睛在受过伤之后依然灵动。
“你先说说,吊着的那东西是什么?”郁丛好奇问道。
向野又红了脸,局促道:“哦……是一个狐狸脑袋,学长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