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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金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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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钰太累了,疲惫深至骨髓,仿佛连呼吸都带着千斤重担。

他登基不过一年有余,却仿若跨越了十年寒霜。自土木堡劫后,他披甲出征,亲率大军平定瓦剌铁骑;还京之后,又夜以继日整顿朝纲,清理冗弊,赈灾济民,疏浚河道,重修仓廪,事无巨细,皆亲力亲为。那一双曾经只能提笔作画的手,如今翻着万言奏疏,批阅民情、军情、国情。

他做得还不够多吗?他不曾苟且,不曾贪逸,为何这江山仍风雨飘摇?为何朝堂仍尔虞我诈,背后匕首频频指向他最在意的人?

“朕到底……哪里做错了?”

夜风轻拂,卷开了殿外的帘角。他缓缓推开永宁宫的门。

殿中香炉中安神的青烟缭绕,寝殿内一片安静。床塌之上,杭令薇安睡着,眉头却微微蹙起,仿佛梦中仍有痛楚纠缠。

朱祁钰踉跄地走过去,跪在榻前,手指轻抚她纤弱的发丝,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他的声音低哑,如孩童般软弱:

“小薇……朕,真的累了。”

只有在这里,在这间被艾香和梅花所浸染的永宁宫,他才能卸下帝王的铠甲,不再是高坐龙椅的君主,只是那个曾在兵荒马乱中熬过风雪、为她披衣亲煮姜汤的朱祁钰。

“小薇,若你醒着,就骂朕一声无能也好。”他颤声说着,额头缓缓抵上她的被角。

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抹去眼泪,脸上神色已不复方才的疲惫,而是森寒的冷峻。

“成敬。”

他唤了一声,语气如冰玉裂响。

“在。”成敬在殿外应声而入。

“查。”朱祁钰缓缓起身,眼神冷冽如刃,“到底是谁,在宫中散播谗言,煽动流言,扰乱朕的后宫?到底是谁,敢害她?朕要一个个拔出来,把他们的嘴撕了,把他们的胆掏了!!!”

“诺。”成敬垂首,心中震颤。他服侍朱祁钰多年,从未见他如此狠厉果决,那目光宛如夜鹰锁定猎物,带着彻骨杀意。

命运不会永远冷眼旁观,也不会总将不公与苦难倾泻在同一人身上。风云变幻之际,曙光,往往自不经意间悄然来临。

这一日,朱祁钰心烦意乱,独自一人踱步至御花园中散心。寒梅初绽,松影斜横,池水映日微澜,景色虽雅,却难以平息他胸中汹涌难遏的波涛。

忽闻一阵嘈杂争执之声自垣墙后传来,他皱眉循声而去。只见几步之外,两名身着太监常服的老内侍正各执一物,僵持不下,脸红脖粗,低声咒骂,互不相让。

“狗东西,这原是我的东西!”

“你放屁!这现在明明是我的!”

朱祁钰站定,沉声喝道:“住手!”

两人一惊,连忙跪倒于地,磕头如捣蒜:“奴才该死,万岁爷恕罪,陛下万安!”

朱祁钰眸光一转,落在他们手中争夺的物件之上。

那赫然是一柄短刀,柄身俱短,通体鎏金,花纹精致繁复,非凡品所能及。其刀背嵌有八宝祥云,刀鞘处隐约可见“万象皆驭”四字篆刻,锋芒未现,却自带一股凌厉气势。

朱祁钰眼眸骤缩,心中泛起一阵沉郁。

朱祁钰定定地看着金刀,半晌无语。他收回目光,沉声道:“你们两个,一个叫阮浪,一个叫王瑶,是吧?”

“是是是,奴才正是。”

“这刀从何而来?”朱祁钰眉头紧锁,眼神冷冽,语声虽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阮浪跪伏在地,颤声答道:“回陛下,这是太上皇赐予奴才的生辰礼。前些日子奴才小寿,太上皇念旧情,特赐此刀以作贺仪。”

朱祁钰轻轻转动手中的金刀,刀身寒光四溢,雕龙刻凤,通体缀金,那熟悉的纹饰令他眸色一沉。他怎会不认得?这正是当年宣宗御赐朱祁镇之物,幼时的羞辱霎时涌上心头,那句“庶子不配金刀”,仍犹在耳畔。

“既是你的,”他冷冷道,“那王瑶为何同你抢夺?”

王瑶连忙叩首,低声道:“启禀陛下,那日阮公公酒后欢畅,将此刀赠予奴才,奴才感激涕零。哪料他酒醒后反悔,硬说此刀仍归他所有,奴才气不过,才起了争执。”

朱祁钰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二位公公若要赏赐,何不来找朕?难道在你们心中,朕这个皇帝,不如一个南宫幽居的太上皇么?”

“奴才不敢!”两人齐声跪倒,磕头如捣蒜,额头几欲破血。

朱祁钰一挥衣袖,眼神森冷如霜, “退下。”

太监们战战兢兢地跪退下去,朱祁钰却久久未动,指尖在刀身轻轻摩挲,寒意透骨。他是大明之主,是九五之尊,怎可容许这宫墙深处,另有权柄暗流涌动?昔年郕王之辱,似乎从未真正远去,只不过换了副皮囊,继续以“太上皇”之名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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