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倒在沙发上,缩成一团。
肠胃空空,心也空空,大脑干脆也空着好了。
她想睡一觉再说。
大概是饥饿的缘故,浑身无力,她懒得起身去卧室,就留在了沙发上。
她就那么呆呆地龟缩着,闭着眼企图入睡。
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好了。
就这么放空着自己,屏蔽掉周遭所有,摒弃繁杂的情绪。
什么都感知不到。
直到有人拍了她的肩膀,轻声呼唤了她几声。
绿树猝然被人从空茫中打断,还有些呆滞。
见此,五条悟声音无奈:“向水小姐~你怎么回事,我只是出去十分钟左右,你又在这变成可怜小狗了,不会真中了什么心智变成小孩子的诅咒吧,大人一离开就掉眼泪。”
闻言,绿树才机械地抬起手抹眼,触及一片潮湿。
流泪原来真的可以如此沉默无声,安静得连自己都骗过,未曾发觉。
她这时才堪堪回神,从沙发上坐起身,抬眼看向一旁的五条悟。
五条悟见她坐起来,也不再俯身对着她,直起身子站在沙发边。
绿树就这么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墨镜还未摘,大衣上还沾着些室外的寒气,脸还是那张英俊的脸,表情也那么一派无忧无虑。
她兀自流放的情绪瞬间回归,开口时便带着委屈的哭腔,“我以为你真的走了~”
“向水小朋友,不是你吵着闹着要吃我做的饭吗,我出去买食材了呀~”五条悟指着开放厨房的岛台上几个袋子,声音也跟哄小孩一样。
绿树再也忍不住,她身子向前,抱住五条悟的腰,脑袋靠在他的小腹上,又小声抽泣起来。
五条悟轻拍拍着她的背,无声地安慰。
等她哭得差不多,五条悟揉揉她的发顶,“好啦,就算你现在不饿了,但我快饿死了,向水小姐,快放开我去做饭吧。”
绿树用他的衣服蹭了蹭脸,将泪水抹干净后才松开手,缩回沙发上,乖巧地说:“哦,那你去做饭吧,我也好饿。”
五条悟摘了墨镜,脱了大衣,去了厨房,背对着她做饭,绿树就盘腿窝在沙发上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不得不说,看着他这样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她心情诡异地变得很平静,还很满足。
洗菜、切菜、煮意面、煎牛排。
动作很利索。
绿树没忍住问出来:“你不是有钱大少爷吗?怎么会自己做饭?还这么熟练?”
五条悟正在岛台上拌沙拉,此时与她正好是面对着,闻言他抬眼看她,“因为大少爷是独居啊,而且我可是五条悟欸!”
绿树听懂了未尽之意。
——他是五条悟,当然什么都能做得好。
对此,绿树倒不意外,这人向来自恋,骨子里就是臭屁的人。
等饭快做好,绿树也不用他叫,自发地起身,只是饿得有些低血糖,刚站起来腿软了一下,很快调整好,乖乖地走到餐桌旁落座,等着开饭。
说完“我开动了~”,绿树拿起叉子搅起意面往嘴里送。
还真别说,味道真不错!
尝过了意面,绿树又吃了口牛排,嗯,调味恰到好处,火候也掌握得很到位。
绿树真心夸了一句:“你真的很有做饭的天赋。”
五条悟向来不搞谦虚那套,“没办法啊,最强做什么都强。”
两个饥饿的人,没有多余废话,各自照顾各自的胃,吃得很认真。
吃到一半,绿树胃里总算不那么空,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你没有我家的门禁卡,也不知道我家的开门密码,我刚刚也没有听到敲门声,所以你又是用魔法飞到我家阳台?哇,你也不怕被摄像头逮着。”
“喂~是谁肚子之前咕咕叫?闹着要吃我做的饭?找物业前台开门禁,再等电梯、再等你开门,慢死了,我这不是怕你饿死在家,才直接用术式到你家阳台。”
绿树自知理亏,不说话了,重新埋头吃饭。
盘子一扫而空,是值得夸赞的光盘行动。
吃饱的两人,看着满桌的空盘,面面相觑。
绿树不解地看着五条悟,不明白他怎么坐那不动,吃都吃完了,还坐在餐桌前干嘛?
五条悟盯着她那双无辜疑惑的眼睛,也有几分惊诧。
难不成要他来收拾餐桌、去洗碗吗?
他可是做饭了好吗!
最终还是绿树先动了,她站起来,走到沙发边,一无所知地问五条悟,“你要一起看电视吗?”
五条悟认输了,他不能跟这个小孩子心智的向水小姐计较,默默地收拾起餐具。
谁知道绿树见状说了句:“啊,放在那里好了,明天我会让家政阿姨过来收拾的。”
五条悟也不搭理,餐盘都端起来放到水池了,干脆把锅碗给洗了。
绿树也不看电视了,她盯着五条悟看。看他洗碗,她觉得又新奇又高兴又温馨。
五条悟真贤惠!
认真洗碗的样子真帅气迷人!
可是,这么好的五条悟,以后可能会跟其他的女人结婚,会跟别的女人有一个温馨的家,他会给那个女人做饭,还会像现在这样,如此秀色可餐又勤快地洗碗。
才满足开心没多久,她又不高兴了。
正在将洗好的厨具餐具归位的五条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低落,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整理好后,几个大步来到她身边坐下。
“我说,这是吃饱了,又犯病了?刚刚看着不是还挺高兴的吗,怎么突然又变脸了?”
绿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说我是因为想到你给别的女人做饭,所以不开心了。
五条悟见她不说话,掰正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追问道:“所以说,向水小姐,今天究竟发生什么了?遇到咒灵了?被诅咒了?性情大变?”
很快,五条悟又自我反驳起来,“不对啊,你身上没有咒灵的残秽,六眼观察到的你,身上也没有被诅咒的痕迹,难道是碰上手段诡异的诅咒师了?向水小姐,该不会是什么商业上的竞争对手找诅咒师对付你了吧,让你心智退化成小孩子,做不了冷静自持、运筹帷幄的大人,进而失去了优秀的工作能力。向水小姐还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变得不对劲的吗?你是傍晚才开始情绪失控吗?”
绿树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在那分析着,不知怎的,觉得他可爱极了。
“能够做到这么毫无痕迹的诅咒师,应该不是一般等级,能力估计不错,有点强哦。啊,有点子期待和对方交手了呢。正好最近对付的都是一些杂鱼们,好久没遇到能让我好好活动活动的对手了呢。”
五条悟在那一个人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着,沉浸在了遇到有一战之力的对手的兴奋与跃跃欲试里。
胃填饱了,脑子有了热量供应,终于运转起来。绿树总算能恢复些理智,去梳理今晚的情况。
理性与感□□织,绿树感觉自己大脑里陷入混沌,好像在一团迷雾中摸索出口。
她突然出声,“五条悟,我今天白天,参加了我最好的朋友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