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织田作眼睛一样的颜色。”
织田作之助垂下眼,方才在地铁上已经融化了的东西再次冒出来堵塞了他的喉咙。
有人会记得他眼睛的颜色。
和真纪来花火大会,他某些心思其实已经暴露无遗,但织田作之助有时候总忍不住想到,缝补过无数次的身体,值得真纪那么好的喜欢吗?
“特别漂亮。”他只能这样说到,然后在心里说到后面半句,我很喜欢。
到了隅田川花火大会的现场,天还没有暗下来,意味着离烟花盛开的那刻还有一会,各式的小摊贩倒是早早支起来,亮着各色的灯和花样百出的招牌。
“唔,按照攻略,这家大阪烧必吃。”第一次逛花火大会的漩涡真纪认认真真按照攻略照做。
织田作之助听见“大阪烧”的时候就不自觉会心地笑起来。
“织田作好像很熟悉这种食物?”在排队等待食物的过程中漩涡真纪问到。
“我是大阪人。”织田作之助发现自己特别自然地说出以前从未对人提及的话。
童年家乡的一些事,他以为早已随那些被他剥夺的性命逝去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我父亲是厨师,招牌手艺就是大阪烧。”红发男子笑起来说到。
可惜父亲那人死得早,母亲也早在他两三岁的时候就淹没在战争中,最后毫无经济来源但足够有天赋的孤儿就去当了杀手。
“大阪烧又叫一钱洋食呢,”织田作之助回忆起更多过去,对漩涡真纪说到,“这么想起来,我其实记得父亲的配方,回去研究一下尝试给真纪做。”
没想到有一日他也有了能做大阪烧的对象。
“好!”成为他重要牵挂的人期待地点头说到。
——
两个人端着热气腾腾的大阪烧在场地上绕来绕去才终于找到票上面显示的座位。
没有逛更多的摊位是因为实在人太多了,而且两位体质超群的人觉得玩什么捞金鱼的游戏会太给老板添堵,毕竟全部捞起来对他们来说也是相当轻松。
所以还是悠闲地坐在隅田川的草地等待花火来临比较好。
“我把dv机也带来了!”
漩涡真纪从背着的包里拿出那个也曾记录过他们在樱花下相遇的dv机。
漩涡真纪自然地把dv机先给织田作之助拿着拍摄,说到:“从我开始记录吧。”
织田作之助手持着dv机对准漩涡真纪,屏幕里是开心笑着的她,以及渐深暮色中,风吹动云,吹动她的发丝。
“今天是花火大会,和织田作一起来的。我非常快乐,如果有人不要想着跑掉什么的就更好了。”漩涡真纪意有所指地说到。
她才没有忽视今天织田作一副思来想去的神情。
“等我成年后,如果织田先生考虑恋爱、结婚什么的,我要成为织田先生第一个想到的人。”
在dv机里红发的少女再次重复了一遍几个月前那些让他辗转反侧,日夜难忘的话。
漩涡真纪故意不管对面织田作之助是何种表情心情,从他手中接过dv机对准他说到:“轮到织田作了。”
“第一个问题,和真纪同学一起来花火大会高兴吗?”漩涡真纪学着电视机上的记者提问到。
虽然不知道真纪怎么突然开始变身记者,但织田作之助的优点是对奇怪的事从善如流。
“很高兴。”
他想了想诚实地说到:“高兴得差点想跑掉。”
“所以这是非常错误的,”漩涡记者严肃地批评,然后继续说到,“第二个问题,织田作期待吗?”
她没有说期待什么,可以是期待即将绽放的花火,也可以是期待快到花期的感情,也可以是期待未来每一个像此时平凡又美好,与普通人一样的时刻。
“我期待。”因为是和真纪一起。
这时候天已经暗下来,夏夜彻底地降落到世间。
清爽的晚风拂过每一株生长在地上的草,拂过每一个生活在地上的人。
场地上开始响起倒计时的喊声,漩涡真纪依旧举着dv机,在人声鼎沸处只看向他,也只对他问到:“第三个问题,我的蓝色浴衣好看吗?漩涡记者对织田作刚才的话可不满意。”
花火于下一刻被点燃,上升、燃烧、绽放,在暗夜中开出巨大而绚烂的花,响声在胸腔和身体的更深处里共振。
天穹被映得亮如白昼,人的脸在那时间里也是亮的。
花火永远是无法形容的美,和自己一起看花火的人更是难以描绘又如此惊心动魄。
织田作之助在漫天烟花下依旧看向捧着dv机记录的漩涡真纪,回答到:“好看得横滨的海都要融化。”
他深蓝的眼睛被不断升起的花火照得明明暗暗,像是只为她翻涌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