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以前黄厄辰才不会管,他不是那种普度众生的好神仙,他可是灾厄之神。
但现在这几个男生都是他宝贵的信徒,既然将他奉为神明,用各种好吃的好玩的供养他,他也会保佑他们。
几个人吵得热闹,他直接绕到所有人身后,将愣头青停靠在一边的自行车抬脚踹飞了。
巨大的声响,引得众人齐齐转头,愣头青挑衅要和他打一架。
打架?在厄神的认知里没有打架这个概念,只有生死相搏,要么赢要么死。
而眼前这个凡人看着就很弱,就算他灵力衰微,与他打架也只有被打死的份,所以他没有动手。
任凭愣头青再怎么挑衅,黄厄辰只是追着人吓唬。
但也足够令愣头青恐惧,他一边逃一边回头,额头全是汗,到最后黄厄辰也只是骂了句自作自受。
中途被这些人打断,大家都没了兴致,没怎么说话,各自回家。
再然后开学,莫名其妙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其他几个人也在。
那个愣头青胳膊上缠着很多白布,之前嚣张的气焰不在,指着黄厄辰的鼻子,哭唧唧地说,就是他打伤他的。
明目张胆地说谎。
黄厄辰最恨说谎的人,当众拆穿他的谎言。
但是没有人相信他。
老师还有白洛都用一种很复杂的表情看着他,他的几个信徒也拽着他的袖子,让他冷静些,不要冲动,实在不行先道歉吧。
可是为什么?他明明没有打人,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相信他?
就因为愣头青胳膊上的白布?就因为那几张纸片?就因为他们口中的什么“X控视频”?
他不明白,但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他们脸上或惊恐或愤怒或哀伤的表情渐渐与修仙世界凡人的面庞重合。
他是召至厄运,带来毁灭的神。
因此无论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好像都可以安在他头上。
那时候他不会像现在这样感到气恼,反而觉得自己被凡人甚至部分神仙忌惮,说明他非常威风,超级超级厉害。
几百年如此,他习以为常。
但后来为什么变了呢?
是因为白棠。
是白棠拽住他的衣角,指着供桌问,为什么茅厕之神都有人供奉,他这么厉害的厄神却没有信徒?
是白棠虔诚地手指交错成拳,闭眼微笑着说,别的神仙都能帮信徒实现愿望,从今天开始她也要向他许愿。
是白棠扯下一块破布衣衫,给他擦脸上的血水与污泥,气呼呼地说他们是胡说八道,他根本没有那么恐怖。
他躲开说有,白棠坚持说没有,还把他的脸擦花了。
他从白棠那里收获了夸赞、认可和感谢,现在又将这些剥夺掉,换回他熟悉的怀疑恐惧厌恶,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无法接受了。
——也许近千年的岁月也抵不过白棠出现的几十天。
此刻他终于明白,无论多少信徒也替代不了白棠,她是唯一的,也是特别的。
当晚黄厄辰悄悄摸到次卧门口,他打算偷偷溜进去,尽管他们还没有和好。
他不管,这时候只有白棠能让他安心。
一门之隔,白家兄妹在低声交谈,谈怎么送他离开。
莫名其妙地,他又不想见她了。
这些天接连下雨,黄厄辰和以前一样,没日没夜地睡。
学校没有给最终处分,他暂时被停学,不用冒雨去学校,真是太好了。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他感觉沙发床猛地震动了下,从被窝里探出头,看到白洛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床前,刚才肯定是他踹的床。
“现在没有其他人,就我们俩,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打人?”
又是这个问题。
黄厄辰将脑袋缩回被子里,声音嗡嗡传出,“不告诉你,反正你们也不信我。”
白洛气得够呛,缓了缓才说,“如果你真没打人,我就帮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