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头也不回,而且他注视的时间越久,她的腰杆越直,眼睛越亮,带着什么坚不可摧的信念。
教导主任给他们的家长打电话,等了半个小时左右,传来敲门声。
白棠立即转过头,来的是她的监护人,也就是她的亲哥白洛。
“哥。”她委屈地呜咽。
在她看来,她和哥哥中间好似隔着一道半透明的铁丝网,她在监狱里头,哥哥在外头,而她手上也有镣铐。
他们的父母双亡,现在是刚踏入社会没几年的哥哥养着她,她不仅没有为他分担一点,还被迫陷入早恋的风波。
而且这个罪名并非空穴来风,所以自责地头都抬不起来。
她完全沉浸在“监狱探亲”的悲情剧情中,如果不是某人闲得慌,将双手伸到鱼缸里逗鱼,水花时不时溅在她脸上的话。
教导主任听到响动,转头看向那对误入歧途的“小情侣”,男生是今天的转校生,果然是个刺头;女生他也认识,经常来办公室问老师问题,学习特别努力,老实听话,典型的好孩子,很明显是被刺头拖下水诬陷的。
本来谈话可以在办公室进行,但教导主任怕对孩子们有影响,毕竟马上就高三了,恋爱又是异常敏感的话题,于是引着白棠的哥哥去楼上,还不忘抱走了鱼缸,生怕养了许久的金鱼被刺头霍霍了。
门“咔哒”关上。
反派少年立即蹭过来,“我还以为你在这个世界被毒哑了,原来你能说话呀?”
白棠还在生气,撇过头不理他。
反派少年也不在意,眼下这个陌生的世界明显对他的吸引力更大,这个只有十几平米的办公室,就有太多他没见过的东西,看这个也好玩,看那个也好有趣。
白棠沉默地看着他到处乱翻,作业本被推倒了,偷拿老师桌上的小零嘴,还打开别人抽屉,在反派少年揉捏撕扯抱枕时,她终于忍不住了。
“不要乱翻别人的私人物品!”她夺过来放回原位,将零食袋的封口拧好,又蹲在地上,将作业一本本捡起来。
“你终于觉得装哑巴没意思了?我配合你演戏忍得好辛苦。”反派少年悠闲地坐在办公桌上,扯着她一侧的发髻玩,“你是怎么忍住的,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吗?”
好奇,白棠当然好奇。
“不好奇。”她冷漠地说,顺手将双马尾从他手里抽走。
她是被系统选中,符合天时地利人和,穿越替换掉平行世界的自己,反派少年大概是靠灵力打破世界壁过来的?
等下。
他的穿越没有经过系统的精密计算,相当于这个世界多了个本不该存在的人。
他应该没有身份才对,但他不但有姓名,还可以转学,他的身份是哪来的?那个真正的黄厄辰呢?
“‘黄厄辰’这个身体的主人呢?他去哪了?”
“他是谁?哦,你说他啊。”反派少年仰着头,语调轻松,“他当然已经死了。”
白棠怔怔地看着他,少年背着光,但金棕色的眼眸诡异地亮起来,人类的瞳孔不会发光,但他不是人,他是神,名号为“厄”,会招致厄运,带来毁灭。
她猛然想起(自己总结的)反派少年的行事原则:遇事不决,杀掉就好。
想要出去玩但天公不作美,把雨神杀掉就好;
急着要赶路但得翻山越岭,把山神杀掉就好;
大冬天想要看花,把沉睡的花神杀掉就好,你看血溅枝头比花还美;
所以他嘴里说出“他当然已经死了”这句话,白棠立即明白,原身肯定是被他杀死了,杀戮对他来说本就是家常便饭。
几乎快要淡忘的恐惧再次浮上心头。
手抖个不停,薄薄的作业本几乎被她捏得弯折了。
她忽然开始后悔,刚才她是魔怔了还是失忆了,怎么就忘了他的本性,居然对这位喜怒无常的大反派甩脸色。
“你……”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硬扯着嘴角干笑,“你来找我做什么?”
“你是我唯一的信徒,当然是带你回去咯。”
白棠听完心里咯噔一下,脸上血色尽失,她不要回去!
反派少年很满意她惊恐的表情,这才是他熟悉的阿白,他悠闲地伸了个懒腰,“不过你的世界很好玩,等我玩够了我们再回去。”
玩?怎么玩?大开杀戒的玩?
白棠想起了自己的亲人,哥哥就在楼上,她不安地朝窗外瞄,这个角度能看到楼上拐弯处的接待室。
反派少年注意到她惨白的面色,俯身凑过来。
“怎么脸色这么差,谁惹你不开心了?”他仔细想了想,“是不是刚才那个秃驴?”
他说的是教导主任,白棠怕否认了,下个怀疑对象就是自己亲哥,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这个简单,我去把他的头拧下来,给你当球踢。”反派少年说着便从桌子上跳下来,朝窗户走去。
“别!”
少年的速度流畅好似微风拂过,白棠哪里可能拉得住风。
看着他推开窗户,踩着窗沿,用力一蹬,便纵身跃出去。
虽然他是神仙,腾云驾雾御剑飞行都没有问题,但那是在他的世界,她不知道修仙世界的仙君是否会受地球引力的影响。
她跟着冲到窗前,却没看到人。
他该不会摔死了吧?
白棠踮起脚,努力朝窗下张望,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后衣领冷不防被人揪住,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已经被抛到了半空中,耳旁是呼啸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