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格拉桑家族的领头羊投身金融,牢牢把持着索漠城地方借贷业务。
他们跟葛朗台有不小的往来,克罗旭是葛朗台的法律顾问,为葛朗台处理葡萄园买卖,从中捞取佣金。而格拉桑则属于金融顾问,负责处理葛朗台巴黎的某些投资。
他们的明争暗斗从进门那一刻就开始了。
克罗旭家族那个看起来有些矮胖的儿子蓬风在父母的示意下,亲吻了欧也妮的额头,然后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镀金的银首饰盒,当做礼物送给了欧也妮。
“这可是镀金的!”
格拉桑家那个有些秃顶的小儿子不甘示弱地拿出了他精心准备的礼物:“镀金的首饰盒算什么,我这个可是来自印度的披肩,就是我们的皇帝陛下赠与皇后约瑟芬的礼物!”
这礼物的贵重超出了人们的预料,连旁边被葛朗台不停使唤端茶递水的拿侬都忍不住抽出空隙来看了过去。
就见这件披肩确实五彩斑斓,拥有着印度的独特风情,但欧也妮那么瘦小的人披上,居然短到堪堪盖住自己圆润的肩颈。
拿侬:“……”
要不是看到上面明显的裁割的痕迹,她差一点就站后者了,事实证明,银行家的孩子在父辈的熏陶下,只会更加地抠门吝啬、敲骨吸髓。
但是葛朗台仿佛司空见惯,而且意料之中似的,“拿侬,快把这份贵重的礼物收好,装在箱子里!亲爱的欧也妮的小箱子里都是宝贝,比她父亲一辈子辛辛苦苦挣来的私房钱还要多了!”
众人附和地大笑起来,拿侬看着这几个目光闪烁的男人,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惦记欧也妮那可怜的嫁妆箱子的,如果说两大家族长期明争暗斗,目标都是通过联姻掌控葛朗台的巨额遗产也算情有可原的话,那么葛朗台本人竟然也算计和觊觎着女儿那点从他手下露出来的积蓄,简直就让人唾弃。
拿侬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走了过去:“老爷,哪个是礼物?”
葛朗台皱起眉头:“拿侬,你的眼睛坏了吗?欧也妮手里的东西,你没有看到吗?”
“哦,原来是这个,”拿侬将披肩接了过来,“格拉桑先生送的茶杯垫,还挺好看的。”
众人:“……”
拿侬将披肩细细打量:“老爷,这茶杯垫什么都好,就是有股咖喱味,放在小姐的箱子里,会把她的衣服都熏坏的。”
拿侬两根指头夹着‘茶杯垫’,捂住口鼻退了出去。
众人:“……”
被女仆猝不及防的操作搞得面色胀红的宾客们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在葛朗台的邀请下,太太们坐在沙发上聊起了擅长的女红,而先生们则坐在长桌上,不出意外地开启了对时局的信息交流,乃至各种长篇大论。
“听说了吗,奥地利的公主下星期就要到了。”
近期刚刚去了一趟巴黎的银行长格拉桑,他的消息似乎更加确凿:“巴黎到处都在谈论这件事,我们就要迎来一位新皇后了。”
这个消息就是近期所有人都在谈论的消息,就听克罗旭道:“约瑟芬皇后的头衔还未被取消呢,大家就这么笃定她会被取代吗?当年皇帝陛下即位,可是从主教手上接过了王冠,亲自戴在这个女人的头上的,封后大典的盛况,足足进行了三个月,到现在巴黎的教堂喷泉里,还有六年前皇后侍从撒下的庆祝铜钱呢。”
“呵,那有什么用?虽然皇帝爱她,但她没有儿子,”格拉桑露出洞悉的神色:“帝国不能没有继承人。”
“谁能笃定这位奥地利的公主就一定能生出儿子呢?”
见话题似乎又有了针锋相对的趋势,葛朗台就道:“让我们希望她能生下儿子吧,就算没有儿子,她的到来对法国也是有利的,一位哈布斯堡的公主,能为法兰西争取到很多支持。”
“没办法,谁让陛下穷兵黩武呢,”这一点克罗旭也赞成:“不过,听说哈布斯堡的血脉,下巴尖到可以当长矛用……”
男人们又一次大笑了起来,葛朗台的笑声最大:“就算这样也比约瑟芬皇后好!天知道这个女人让我赔了多少,她喜欢月季,就要别人漂洋过海去弄……”
这是葛朗台偶尔挂在嘴边的一件事,据说约瑟芬皇后酷爱玫瑰,法国的商人为了讨她欢心,不仅跨洋从中国弄来月季的新品种,甚至巴黎近郊许多土地,也改成了玫瑰园。
包括葛朗台曾经看中但没来得及买下的一块适于种植葡萄的土地,也因此价格飞涨,变成了专门的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