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不算大,隐约听到是个女孩的声音。
徐茵神情一振,立马贴上棺材,压低声音开心问:“你是谁?怎么在棺材里,需要我救你出来吗?”
等她说完,对方回答传来。
徐茵顿时感觉后背发凉,对方的声音很熟悉,熟悉得让她浑身发抖。
棺材里回答同她说的话一模一样。
“你是谁?怎么会在棺材里,需要我救你出来吗?”
那分明是自己的声音,只是语气更加飘忽,怪不得熟悉。
徐茵立马跳开,扬起手中斧头警惕盯着棺材,不敢靠近那里。
而棺材再次恢复平静,没有传出声音。
她重新回到第三口棺材前,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才升起后怕惊惧情绪,下刻心灵突然平静,自己心头所有负面情绪,仿佛顷刻间消失不见。
“呀!有什么可怕的。”徐茵放松身体,目光盯着那口棺材跃跃欲试,“感觉好刺激,比坐过山车好玩,要不要再来一次!”
突然,她感觉有一道恶毒的目光盯着自己,回头看时,什么都没有。
徐茵眼珠转了转,故意蹲下身子,假装系鞋带。
余光借着雪白斧头反光,看到一双惨白的脚停在她身后。
在对方有所行动时,她快速转身挪开几步。
“啪嗒”一声响,她快速转身,看清正是之前模样凶恶的金童纸人,他此刻因为惯性摔在地方,对着自己龇牙咧嘴。
“哦!是你!你居然偷袭我,太无耻了。”
徐茵想到什么,目光落到不远处的玉女纸人上,发现她本来精致的脸上有道道血痕,衣服凌乱,眼睛和脸颊全都红肿。
“你居然欺负那个漂亮姐姐。”徐茵心中愤怒,扬起斧头决定给他一个教训。
金童望见锋利的斧头,脸上闪过畏惧,他赶忙跪倒在地,不停磕头解释。
“不要杀我,我媳妇不听话,我只是小小给她立个规矩。我下手不重,她过几天就会好的。”
“把漂亮姐姐打成那样,你还觉得下手不重,更何况,你凭什么打她?”徐茵望着玉女,眼中全是心疼。
金童见她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瞬间暴起,伸手想要抢走斧头。
他褪去伪装,嘴里骂骂咧咧:“老子花钱买来的媳妇,想怎么着关你这个外人什么事,就算打死,那也是她的命。”
“人渣!”徐茵从小顺叔的记忆中,找到一个十分贴合对方的词。
两人各执斧头一端,拼命用力,可金童太过卑鄙,两只脚不停偷袭。徐茵一时不察,留意脚下时,对方往外拽的力度突然改变,猛然向她的方向发力。
斧头锋利的寒刃立马对上了徐茵的脖子,随着对方的力度慢慢逼近脖颈,处境十分危急。
关键时刻,徐茵想要什么,眼睛一亮,对着纸人姐姐大喊:“漂亮姐姐,拿水泼他,拿水泼他!”
玉女看着这边,一边流眼泪,一边害怕得身体颤抖,没敢踏出一步。
金童见状得意大笑:“哈哈哈!她难道想反抗出嫁从夫的伦理纲常?更何况在我的拳头下过了这么多年,她早已经被我驯服,就像我手中一条狗,让她往东她绝对不敢往西。想让她反抗我,你看看太阳会不会打西边出来。”
徐茵心中叹息,失望之余心中又有些酸涩。
纸人姐姐,终究被各种有形无形的枷锁捆绑,失去了她最初的模样。
斧刃逼身,她只能自救。
似乎见胜利在望,金童笑得越发肆无忌惮:“哈哈哈!来到这里,躲过规则又怎么样?主人心软想要放过你,店内我们这些早已死去的邪物,可没有禁忌。你去死吧!”
“你看身后!”徐茵眼睛一亮,突然开口。
“这种小把戏想骗我,真是把我想得太简单了。哈哈……嘶……”
“噗咚”金童捂着后背,倒在棺材上,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滋滋滋”的声音冒着烟,金童后背灼烧出一个大洞,朝着前胸蔓延,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血肉燃烧的气味,有些难闻。
“漂亮姐姐,水有这么大的威力吗?”徐茵拉过玉女纸人的手,一脸惊奇。
玉女纸人手指缩了缩,望着金童的目光复杂难言,她流着泪笑了:“我在水里加上了朱砂。”
“你也受伤了!”徐茵抬起她的手,心疼地轻轻吹着气。上面是黑色的伤痕,正冒着白烟。
“我没事。”玉女忍住疼,温柔一笑。
“你居然真敢!”金童捂着慢慢变大的伤口,红着眼模样癫狂诘问,“江林氏,你弑夫?你大逆不道!”
玉女上前一步,用力擦去脸上泪水,一字一句柔和却不怯懦。
“我不叫江林氏,我有名字。我叫林兰君,有对我疼爱给予厚望的父母,有从小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有自己喜爱经营的书画铺子。我生于六十多年前的南方小镇,曾在春花烂漫的小院扑蝶荡秋千,曾在草色幽幽的林间策马追风。”
“我记得,家中门前有两棵桂花树,有风的时候特别香。我还记得那匹马的名字,它叫逐风。”
“而江林氏!江林氏!她是谁?一个被恶人掳走,卖给一个患花柳死去的风流纨绔结冥婚的可怜女人。”
“她因为反抗,被折断手脚,被缝上嘴巴,被钉进棺材,活活闷死。而死后,又过了六十年被欺凌,虐待的生活。”
“当坟墓重见天日,她以为的希望依然落空,两具尸骨做成所谓的金童玉女纸人,你说?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可笑的事?”
“你说?江林氏可笑吗?可笑吗?”
林兰君一步一步走到江天宝面前,她没有掉眼泪,也没有露出畏惧神色。
她常年佝偻的腰变得挺直,目光中没有了怯懦,仿佛换了一个人,眼中无爱无恨,神色很淡,淡若青烟随时会消失。
这样的她极美,带着让人抓不住的不可捉摸。
江天宝看直了眼,他突然狂怒尽消,换脸似的扯出讨好的笑,对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