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茵茵还是小暮,此刻遇上天选者绝不是好事。
卫卿安回过头,定定看了他一秒。
“如你所愿。”
徐冬身体一僵,知道自己的小伎俩被看破。
卫卿安想了想,丢给他一颗药,看着一地的狼藉缓缓开口:“普通人,能和天堕者斗到这个地步,你很不错!”
徐冬服下药,身体好了些,他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开门见山问:“你想知道什么?”
卫卿安摇摇头,不置可否反问:“你知道你的妻子消亡了吗?”
徐冬神情一滞,正准备说着什么,突然脑海中莫名一阵恍惚感,有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灵魂记忆跃迁模拟世界启动成功。扫瞄各项指标,发现时间锚点错误,时间有细微误差。启动记忆融合,三二一,完成。”
各种光影弧形符号在双眸绽放,沧桑睿智的情感在眼睛里堆积,徐冬闭上眼沉默一瞬,再睁眼眸子里是收敛不及的痛心。
“她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永远都在,在我心里。”
卫卿安背着双手,目光投向无尽黑夜,语气不明地问:“天堕者算人吗?”
徐冬深深看了眼面前的年轻人,而后撑着地板踉跄着来到沙发旁,匍匐着身体伸手捡出沙发里那张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玻璃框已碎,在灯光下泛着光,如同片片泪。
徐冬眼睛里泛起泪花,伸手拂去碎玻璃片,小心拾起相片,手指拂过妻子的面容,再一点点移到两个儿女的脸上,脸上露出温情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他在心底对他们温情低语,隔着时间彼岸,思念决堤。
眼泪掉落,心里泛起绵密的痛,他手指微微颤抖,声音却出奇的稳。
他按下所有情绪,有条有理的替他分析。
“从你今天在我家对天堕者的出手来看,你心中认为天堕者不算人。”
“但是,当你对我问出这个问题时,说明你对前者的观点依旧存疑。”
“只能说,你陷入了矛盾中。”
卫卿安拂了拂衣摆,静静看着地上狼狈的男人,随着他的目光落到那张相片上。最后他似想到什么,唇边蔓延一丝笑,眼睛里瞳色渐深。
“瞒报天堕者,你逃不了。”
“卫卿安!”徐冬突然轻唤,望着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带着长者的慈祥与莫名的怜悯。
卫卿安第一次困惑了,他并没有告知自己的名字,对方怎么知道的。
“不要惊讶,不要问为什么。”徐冬整个人气质大变,说出的话让人咋舌,“思过监狱最近又暴动了了吧?”
天堕者不好对付,天选者深有体会。弱小的能杀就杀,强大的想杀不一定能杀。
强大天堕者的尸体不容易腐烂,造成的污染不止会同化庸人,生产出更多天堕者或伴生怪物。更有能力特殊的天堕者死后污染甚至波及天选者,处理不好就是大麻烦。
而思过监狱应运而生,它里面专门镇压不好处理的天堕者。只是数量越来越多,管理难度成几何倍增,前几天刚发生暴乱。
只是,为了安抚普通民众的心,明面上的报道从来报喜不报忧。有些东西更只有寥寥不多的人知情,作为普通人的徐冬是怎么得知的?
“你到底是谁?”卫卿安第一次觉得眼前人难琢磨,透出神秘感。
“问得好!‘你是谁’这三个字透着大智慧呀!”徐冬笑意晏晏,扶着沙发起身,凑近卫卿安耳边,如恶魔低语,“我们做笔交易吧!送我去思过监狱,我帮你解决你最大的麻烦!”
卫卿安极淡一笑:“麻烦?”
“你是否有过……嗯……”徐冬换了个措辞,“这么和你说吧!夜晚来临,梦中你在另一个世界,你不是你。”
“我不是我?”卫卿安喃喃,想起自己如同旁观者看到另一个长发白衣的自己同一个不知道面容的女生,自己看着他们朝夕相处,多年来从不间断。
“卫卿安!”徐冬收敛了表情,看着外面的天空神色很冷,“你说人生像什么?像不像早就写好的剧本!五岁那年的落水,十岁入孤儿院,以及命运弄人的实验供养包,你觉得这就是人生吗?”
“你!?”卫卿安脸色终于动容,他握着的手掌微微颤抖,纤细红线在周身穿梭,与他感情共鸣。
“怎么样?和我一路走到终点!去寻找真相。”徐冬转身,对他伸出手,目光慈悲如同神明,又有几分虔诚。
卫卿安深吸口气,平静情绪后,指腹拂过衣摆上的绣鹤,片刻后,伸手与他交握。
“希望,终点不要让我失望!”
…………
久久沉默中,夏夜的风没带来一丝清凉,只有难消的酷暑。
正如此刻的徐茵,耳边是呼啸的风,身上的裙摆几乎融入夜色,快速闪现又消失。
她全身都是吓出的汗,高楼大厦在她脚下掠过,极致倒退成背影。
她喘着粗气,身体几乎承受不住这种高负荷的运动,脑袋里却有一个声音,让她去寻找。
寻找?
徐茵对脑海里的画面感到迷茫,身体也疲累到极致。她再也承受不住,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膝盖传来钻心的痛,让她本来苍白的脸因痛楚而紧皱。
“这是哪?我要回家!”
周围是逼仄潮湿的黑巷,远处隐约传来灯火,寂静的深夜,她迷失在这里,不知道这是哪里,只知道她似乎跑了很远的路,这里离家很远很远。
她无力跌坐在地上,无助抱着膝盖,将脸埋起来,心里是说不出的绝望。
脑海里的催促声似乎停止,那渴望的念头暂时沉寂,让她纷乱的思绪得以喘息。
可她,对于未知对于黑暗,依旧害怕。
“还能起来吗?”
身旁传来关切的声音,隐约有点耳熟。
徐茵心下一惊,疑惑抬起头,一个黑影同她一样蹲着,离她两米的距离,因为巷子光线太暗看不清脸。
“你是谁?”徐茵不安地后退一步,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墙。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那人摆摆手,自觉后退两步用行动安抚她的紧张。
踌躇一会儿,那人继续说。
“小姑娘,你别害怕。我知道你心里有许多疑惑,其实我也一样。只不过我可能暂时会待在你的身边几天,直到你帮我完成一件事。”
徐茵闻言,放松了身体靠着墙,不解问:“你为什么要跟着我?我认识你吗?”
那人尴尬轻咳两声,挠了挠头:“我,我们不认识。但是,你是我生前最后看到的人。我想……”
“等一下!”徐茵身体一僵,艰难问出疑惑,“你刚刚说你生前?你什么意思?”
那人沉默一瞬,语气低落:“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