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嫣然,是潇湘馆的青女。
相比其他被卖进来或是被捉进来的,我是自愿来的。
那日,老爹赌钱输了几个子,回家吃饭。老娘只顾着洗衣服,忙到没来给她男人做饭。
就是这么简单,人的怒气来的毫无征兆。
老爹拿着切菜刀架在老娘的脖子上,把她往下按。
“连个饭都不做,要你有什么用。死婆娘,要不是被我艹过,老子早把你卖给潇湘馆。”
老娘撒泼,怒喊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即使在这么愤怒的情况下,老爹竟然还能有一丝理智,没有真的砍下去。只是拿着刀背按在老娘脸上。
老娘侧躺在地上,闷声流泪。她起不来,因为她的脸上压着她做饭的菜刀。
等两人怒气散开了一会,老爹叉腿坐在椅子上等开饭。而老娘擦干眼泪,去厨房做饭。
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潇湘馆?我没被艹过,应该能被卖个好价钱吧。
老娘把饭菜摆在桌上伺候老爹吃饭。
饭桌上,一家三口都不说话。
我不懂,为什么老娘不反抗、为什么男人永远那么硬气、为什么我要出生在这样的人肚子里。
饭桌上,没有酒吃,老爹又怒了。把吃过的菜盘、饭碗扫了一地。老娘又开始撒泼,骂骂咧咧,但是两人就这么过了几十年。
第二天,我拿着卖身的三两银子买了酒放在饭桌上,替老娘洗完了剩余的其他衣服。
这一天过的非常幸福,老爹没有发怒,老娘也没有怒骂。甚至两人还有兴致地在里屋里调笑嘻叫。
好恶心啊!
后来,我在潇湘馆见了各种男人,几乎都是这个德行。他们搂着我,往我嘴里灌酒。
酒后开始在我身上发泄蠕动。发泄脾气、怨气、怒气。
一晚上,我拿到了钱。钱又被老爹抢走。老娘忙着洗衣种地卖布,看不见我,顾不上我。一家三口竟然就这么往前过着走。
如此往复。
***
这日,潇湘馆新买进来几个舞女。
白衣蹁跹,柔弱似风。跳起舞来,像天边飞走的燕子,怎么也落不下来。
跳的最好,长的最漂亮的叫冷莲。她是我此生见过最干净的女子,皎洁柔白地像夏天池里的莲花。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也会沦落到潇湘馆这片淤泥里。
哦,原来,她的父母和我的父母一样,都是人渣。
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她教我跳舞,识字,画画。
她陪我在这共沉沦。
我珍惜她,替她挨老鸨的打,给她买喜欢的胭脂水粉。我喜欢看她干干净净温柔地对我笑,这样无害又善良的冷莲总是能清静我那些绝望的生活。
她还送给我一根燕子发簪,被我藏在房间的枕头底下。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会仔细摩挲着簪子对着月光细细欣赏。
有次,我刚陪几个大官喝完酒回来,手里还打包着他们吃剩的大鱼大肉。老娘的衣服洗完了,我就去帮她晾出去。这天,老爹、老娘没有吵架,真是太好了。
疲惫的一天结束,终于能躺在床上。
我有点想冷莲了,于是伸手去摸那个燕子发簪。
可是枕头下的簪子不见了。
我把被子、毯子、枕头全扔在地上,一遍遍翻找。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
我记得一直是放在这里的。
心里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
为什么找不到,为什么没有?
我急慌慌地闯进老爹、老娘的屋子里。
“我的簪子呢?”
老娘躺在老爹怀里,事不关己道:“自己丢的东西,你不会自己找。”
老爹拍了拍坛子大的肚子:“今天的肉太少了,明天多带点。都不够吃的。”
火烧心脏,一怒燎原。这就是我辛苦维持的幸福吗?
他们不是我的父母吗?为什么不帮我找一下簪子?
我的簪子呢?会不会是他们卖掉了。他们偷钱偷习惯了,簪子会不会也被偷走了。
我好想杀了他们。
肝火冲到头顶,我抑制不住火气。
菜刀被随意放在桌台上。
我可不像老爹那样,发怒的时候还想着这个人未来的利用价值。他在家暴老娘的时候,还在想着一会让老娘给他做饭,稍微留下手。不至于人真的被他弄死给连累到官府。
我也不像老娘,被人踹开殴打还能忍着给男人洗衣做饭。每日只会像泼妇骂街一样无能狂怒。
两刀下去,鲜血熄灭了多年憋屈的怒火。
我只觉得解脱。
我甚至还有点开心。
哈哈哈哈。
他们到死也不会知道自己生出来的是一个疯子吧!
都是他们逼我的。
***
大官们喜欢让舞女跳舞给他们撑场子,又放不下青女的陪伴。于是他们让青女上到烤盘上一起跳血淋淋的步步生莲。
我的脚好像疼到没“知觉”了,好像残废了。
我不想跳了。
桌上的大官们早就喝的烂醉,一直不喊停下。
和死在刀下的老爹一模一样。
我跳下烤盘,拔起切割烤鸡上的插刀,捅进其中一个大官的后脖子中。
原来,杀人是会上瘾的。
这种感觉真的太刺激了。我怒视着吓到流尿的大官,原来他们根本没醉。借酒装醉而已。
女帝手下的眼睛查封了这户官员,带着我去医馆包扎。
“你要不要来做女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