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这么抱他他得吓得一激灵。
没人理会他,那人似乎也不执着于听到回答,只自顾自接下去。
“温阑呢?”
“肯定也有,你为了救他命都不要了。”
有个屁!
凌云渚照旧在心底怒骂。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这么爱黏糊?
“要是今晚躺在这里的是他们,你会高兴吗?”
凌云渚简直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
都是人挤人,有什么好高兴的?
他无语凝噎,等着下一句莫名其妙的发言,但这回,对方沉默了很久,血色的瞳孔在黑夜里微微发亮。
过了很久,久到凌云渚昏昏欲睡,久到他以为段驰龙不会再开口。
头顶上方的声音总算再度响起。
“算了。”
那人的胸腔微微发震,嗓音听不出情绪。
“反正你从来不喜欢我。”
或许是睡意上涌,或许是头昏脑涨,总之,凌云渚这回并没有想出反驳的话。
他沉默了。
他闭着眼,任由思绪空白一片,挪了挪头。外人看来,只是睡太久想换个姿势。
于是段驰龙自然也没发现,凌云渚与自己心脏的距离,又近了一些。
窗外是黑漆漆的夜,寒风刺骨,好在床榻是热的,呼吸间便能感受到活生生的气息。
凌云渚思绪越来越沉,渐渐地,他竟放下警戒心,恍恍睡过去了。
……
“姓段的,出大事了你别睡了!听到没有,赶紧起来,师尊不见……”
禁制失效的大门被砰地破开,谢九州刚风风火火闯进来,便与大咧咧敞着的床榻来了个对眼。他硬生生止了往前的动作,喉咙仿佛被噎住似的,话音戛然而止。
旭日初升,暖光融融地从窗外透下来,刚好照在段驰龙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褥子不知何时被掀得东歪西倒,再往下看,有一人亲密地缩在他怀里,两人作互相依偎状。
更难以置信的是,段驰龙这厮竟赤着上身,裸露肌肉!
此等伤风败俗又引人遐想之画面,简直、简直……
谢九州脑子卡了一下,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人都打了个哆嗦。
荒淫无度,毫不避讳,现在已猖狂到将人直接带回逸云居了,连师尊都敢瞒着,他是要将忘情峰变为合欢宗吗!
震惊过后便是愤怒,长风门不似仁心阁,要求门内弟子戒色清修,但“忘情峰”既名为“忘情峰”,自然也有其缘由。尚未礼成便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赤裸相对,是为无礼!
观这女子模状,劲瘦而不纤细,修长而不枯槁,果真是万里挑一的体态,只是这身形,似乎比一般女子高上少许,也不知是哪家……
他突然意识到这样直勾勾盯着别人不太礼貌,赶紧移开眼。
等等。
谢九州猛然回目,思绪一滞,过了片刻才重新运作起来。
好像不是女子。
他缓慢地想着,脑中突然炸出一个极为荒谬的想法。
不会吧……
不会吧?
哈哈。
恰逢此刻,榻上那人似是感到了他毫不掩饰的目光,悠悠转醒,偏头往这儿看来。那一刻,出于某种诡异的直觉,谢九州慌忙四下巡视,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可惜,段某人的居所朴素无华到了极点,别说可供躲避的屏风围帐,就是能盖在头上的锅碗瓢盆都不曾有一个。
于是,当谢九州果不其然对上凌云渚那张惊艳绝伦的脸时,只觉一股凉风呼地嗖袭而至,吹得他宛若一条风干的腊肉,挂在架上晃啊晃。
吾命休矣!
他酸涩地想。
原来向师叔说的都是真的。
凌云渚刚转醒,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他迷茫地看了谢九州一会儿,空荡荡的脑子总算被重新填满。
那双漂亮的杏眼逐渐睁大了,保持在一个夸张的程度,他看看搂住自己的段驰龙,又惊愕地看看谢九州,抬手指道:“你……?!”
嗓音都劈了叉。
“师尊恕罪!”谢九州两眼一闭,砰地跪了下去,“弟子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
凌云渚眼前一黑:“你!”
“师尊恕罪!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我爹有事找你商议,我、我看你不在房间才来这儿的!真的不是故意看见的!”
“闭嘴!”凌云渚整张脸憋成了猪肝色,想着要不干脆自刎算了,“叫这么大声,你想把所有人都引过来吗!”
谢九州忙不迭地捂紧嘴巴,不住摇头。
“哟。”
两人动静闹太大,吵醒了段驰龙。相比凌云渚,他倒是冷静多了,不仅衣服穿得不紧不慢,还有闲心打个招呼。
“什么风把师兄吹来了。”
那神情分外挑衅。
“你个混账!”谢九州大怒,“你怎么敢——你对我师尊做了什么!”
“看不出来吗?”段驰龙系上腰带,暧昧地看向凌云渚,“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