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坐了许久,杜昭仪一行人便要离开这里,郑婕妤却没有一起。
众人皆带有疑色地看向她。
郑婕妤对那跪着的陈媛姬流露出几许担忧,俨然是一副好姐妹的样子,“陈才人出来时没有带婢女,她跪了近两个时辰怕是一会儿自己难以走回去,虽然她心思重了些但毕竟是我宫里的人,让她一个人走回去也太可怜了些,我留下来让婢女搀扶着她回去。”
杜昭仪叹道:“郑婕妤倒是好心。”
柳充仪等人也赞叹起郑婕妤的善良来。
有一句话是这样讲的,倘若一个虚伪的人数十年如一日的伪装下去,日子久了别人倒是真信了她的伪装,即使她的伪装有时候很假。
知道她伪装的人不是没有,但这又如何呢,只要大多数人相信那少部分人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阳光没有先前那么毒辣了,郑婕妤的婢女银枝搀扶起摇摇欲坠的陈媛姬。
陈媛姬面色惨白,她强撑着一口气没有晕过去。
郑婕妤笑意盈盈的来到陈媛姬身旁,贴近她的右耳,“你知道杜昭仪为什么会来这里吗,是我建议她来御花园赏花的,还有,你也太不谨慎了些,昨天让人找纸鸢竟被银枝看到了。”
此话一出,陈媛姬立刻愤恨地看向她,原来是她!
这一切都是她设计好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自问从没有得罪过你!”
郑婕妤轻蔑一笑,“要怨就怨你偏偏进了芙蓉殿吧,这宫里想出头的人太多,但好的位置总是太少,你我的身份是天生对立的。”
她知道陈媛姬早已看穿了她的真面目,所以也不装了。
宫里的生活无聊得很,有陈媛姬这么一个喜欢蹦跶的人在她眼前也是给她添了很多乐趣,把一个急着想往上爬的人亲手摁下去不是很有意思吗?
她也不希望陈媛姬就这么一蹶不振了,最好她再蹦跶得欢一点,等她以为自己能爬上来了她再把她摁下去。
反反复复,周而复始。
......
太阳快要落山,夕阳的余晖给宫墙染上金黄,谢玉真与挽荷带着伤药往芙蓉殿走去。
媛姬之前和她说过经常忍受郑婕妤的磋磨,自那时起她便让挽荷时常打听着有关媛姬的消息,今日挽荷告诉她媛姬被罚跪在御花园膝盖受了很严重的伤。
谢玉真一听便对她起了担忧之心,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匆匆带上伤药就想去看她。
一进偏殿,嗅觉灵敏的谢玉真立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再看那榻上,媛姬虚弱地躺在那里,她的膝盖上裹了厚厚几圈纱布,白色的纱布上渗出来红色。
她伤得很重!
“媛姬!”
谢玉真赶紧来到她身边,脸上满是担忧。
“姐姐,你来了。”陈媛姬颤巍巍地开口说话,当看到谢玉真担忧的神色她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泪水从她眼中流出,仿佛决堤的河水一般止也止不住。
谢玉真很心疼她,牢牢抓住她的手,“事情我都听说了,是杜昭仪罚你跪在御花园,她也太狠心了!”
“不,不是她!”陈媛姬眼中出现深深的恨意,始作俑者是郑婕妤才对!
“不是她?”谢玉真疑惑起来,难道挽荷打听的消息有误?
面对着谢玉真的询问陈媛姬没有解释,她只是紧紧抱住谢玉真,泪水打湿了谢玉真的衣襟。
她的心里很委屈,苦涩的味道弥漫在口中,尽管泪流满面却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为何,她并不想把这一切都告诉她。
对于媛姬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抱着她哭泣谢玉真给予了理解,既然媛姬不想说那便不说吧,无论说与不说她都是一个静默的倾听者。
手掌轻抚媛姬背部,谢玉真无声地安慰着她。
芙蓉殿的正殿内飘起一缕轻烟,郑婕妤案几上的紫薇香炉中散发着绿云香的味道。
这香清新淡雅,且加入了白芷、附子、防风等药材,据说用得久了可以滋养头发。
郑婕妤给香炉里又添了些香,手中拿着铜匙轻轻拨弄。
银枝走过来,道:“主子,谢才人离开了。”
郑婕妤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她似乎对于谢才人怎么样了不甚关心。
谢才人来得时间不凑巧,每日这个时候正是郑婕妤焚香养发的时间,虽说按照宫规她先来拜见郑婕妤但郑婕妤可没什么功夫理会她,匆匆吩咐了银枝几句便由她去了陈才人那里。
银枝见郑婕妤这副样子心里了然,看来主子是没有把谢才人放在心上。
也对,谢才人虽说与陈才人关系不错而且姿容绝丽,但这宫里美貌的女子多了去了,她现在只是一个没什么地位的才人罢了,翻不起什么风浪。
时间不早,谢玉真从芙蓉殿里出来时便发觉天色更加暗淡了,想来不多时黑色便要在天空中染开。
她与挽荷迎着昏暗离开这里。